第一章 午餐(1 / 2)

這是幾排整齊的民宅,一色的紅磚青瓦,延伸開去,足有四五十間,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村落。遠遠看去,村落被遮掩在叢叢的綠樹林間,隻有從樹枝的間隙中,才能看到偶然露出的飛簷、青瓦和紅磚,這大概是寫意派畫家們很欣賞的一類題材。

四月的陽光並不強烈,從樹梢的縫隙中漏下的點點滴滴的陽光打在地上,像銀色的盤子般圓潤,一陣微風吹來,樹枝搖動,頓時散亂了滿地的銀輝。離民宅大約幾十丈外,一顆高大的槐樹下正盤坐著一個清秀的少年,他微閉著眼,眉毛微微向兩側聳起,挺直而微翹的鼻梁,讓他的相貌多了幾分討喜之處,嘴唇薄而微抿著,似乎正在專心而用力的領悟著什麼。

“小羽哥,吃飯了。”一個清亮的嗓音傳來,穿過樹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出現在麵前,她梳著最簡單的雙丫髻,像兩隻羊角般掛在頭的兩側,襯著圓圓的臉蛋,顯得格外的可愛。

少年微微蹙眉,睜開了雙眼,顯然因被打斷修煉而微感不滿。他能明顯的感覺到穴位的鬆動,再努力一下,很快應該就可以進入通竅期的下一層了。過幾天要找尋一個安靜的地方來衝開穴位了,不過還是等父親回來在說吧,如果再一個人跑進深山裏閉關的話,被爹發現可就完蛋了。想到那次兩個時辰的吊頂,他就有點不寒而栗。

“喂,發什麼呆啊,再不回去小妹就要把那兩隻兔腿啃完了,她可是饞了一整天了。”少女語音清脆,帶著笑意道。

“哦,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在去。”少年漫不經心的敷衍道。他依然在想著那鬆動的穴位以及靈氣在經脈中流動那輕盈的快感,雖然衝擊穴位的刺痛難以忍受,但疏通後的暢快感更是無法取代的甜美。“到哪裏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呢。”他無奈的想著,大人們都出去了,那些沒了管教的男孩子們鬥雞走狗,賭牌喝酒,每天晚上不鬧到亥時都是不肯安歇的。公雞一叫,天還沒亮呢,那些辛勤的大嬸大娘們就紛紛喂雞掃地,鍋碗瓢盆的撞擊聲不絕於耳,聊天嘮嗑的喊話聲源源不斷。哎,何時才能有個單門獨戶的房子啊。

“走吧,快點嘛。”少女上前一把將他拉起,不由分說的就攜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抱怨道,“上次我爹回來看你瘦了,可把我娘和小妹好好罵了一頓,我娘背地裏哭了好半天呢,小妹倒是還了兩句嘴,要不是跑的快,差點就被我爹一腳踢飛了。這丫頭屁股倒結實,上次隔著兩三丈呢,我爹一腳把她踢到河裏,誰知道她一個猛子就紮到了河對岸,沒事人似的跑了。”一陣輕快的笑聲在林間響起後,少女嘰嘰喳喳的話語重又響起,“快點走吧,在等下兔子就隻剩下骨頭了,等我爹回來又要揍那個丫頭了。”

飯桌上的菜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一份熏兔腿,一份蕨菜肉片,一份紅燒魚,一碗白玉青蓮湯,飯桌旁兩個孩子眼睛瞪得如同核桃,看向桌上的四盤菜,不斷的吞咽著口水,時而轉過頭可憐兮兮的望向母親。

“娘,我餓了。”五六歲的小男孩委屈的說道。

“乖,聽話。”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人忙安慰道,“等小羽哥回來我們一起吃,你二姐已經去喊了,他們馬上就到了。”

“為什麼我們每次都要等著他一起?”小女孩撇了撇嘴道,她大約七八歲年紀,精致的麵龐上一雙晶亮的眸子格外靈動,此時卻顯出輕蔑的眼神。“他又不是我們家什麼親戚,天天賴在這裏白吃白喝,碗都沒看他洗過一個。娘,我先吃了,等爹回來要罵就罵我吧。”她大刺刺的伸出筷子,準確的夾向那盤被覬覦良久的兔肉,不料半途中手已經被捉住。

“你忘了這隻兔子是誰打回來的嗎?你白伯伯每次回來給你們帶過多少東西你不記得了?等過幾天回來他帶來的新衣服你可不要穿啊。”美婦人沒好氣的道,她生性柔弱,但對這個與自己本性大相徑庭的女兒卻沒什麼好脾氣。

女孩氣哼哼的放下筷子,“不就捉了隻兔子嗎?誰捉不到啊,下次我要捉一窩回來,養著慢慢吃。”

“別再抓隻公雞回來,還愣說是野生的,讓四嬸追來罵了半天。”少女拉著麵露無奈之色的少年,在女孩旁邊坐下。

“陸嬸,我上次不是說了嘛,飯好了你們自己先吃,不用等我的,我回來隨便吃點就行了。”白羽微笑著向美婦人說道。

“不妨事的,餓了吧,快點吃吧。”美婦人笑道,端起碗來。

“就你……吃個飯還要三請……四催的,”小女孩一邊大口的嚼著兔肉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回頭你再吃不飽,我爹回來還不知道要怎麼罵我娘呢。”斜眼看了看他,補充道:“快點吃吧,吃完了快滾蛋,別在這礙眼。”

“陸小蓉,兔肉還堵不住你嘴啊,怎麼這麼多廢話。”蘭妹開始打抱不平。

“這還沒嫁出去呢,就幫著外人說話了,怪不得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果然是留不住的。”小女孩毫不示弱的道,對自己的二姐大肆攻軒。

“難道你是男孩嗎?你以後不要出嫁嗎?”蘭妹氣的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