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抿緊下唇,心裏同樣很討厭行止坐臥都比自己落落大方的姚馥語。
再看向滿身金銀珠翠的女兒,竟也被崔婉生生壓了一頭。
明明夫君是崔正民的上官,她卻極少從崔家母女身上看到諂媚和討好,頂多就是禮數上的尊敬,這讓她很難受。
若不是兒子執意要娶崔婉,夫君又看好這門親事,她說什麼都不會答應讓崔婉進門。
但李夫人有一點好,就是能屈能伸,李知府那百花齊放的後院她都能容得下,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她雖然未站起身迎接,卻還是微笑著吩咐丫鬟們給崔家母女安排座位,並說道:“崔夫人和小姐今日的妝容真美,怪不得會姍姍來遲。”
她的話在影射二人不知規矩,赴宴遲到。
姚馥語向她行禮後回答:“李夫人真愛說笑,宴帖上明明寫的是巳時開宴,我和婉兒辰時剛過便出了門,怎會遲到呢?”
從時辰上來看,她們不僅沒遲到,反而還早到了一些。
隻不過其他夫人都急於討好李夫人,所以來的更早,襯得她們像是晚了。
姚夫人慣於察言觀色,看出了李夫人的不快,故意問道:“滿兗州府都知道崔知縣兩袖清風,勤儉奉公,李夫人和小姐這一身穿著打扮怕是太過於金貴了吧,以後的日子是不過了嗎?”
魏夫人跟著諷刺:“這織金錦單料錢就得上百兩銀子,就算是勳貴人家也不是隨意能穿的。崔夫人這樣鋪張浪費,崔知縣知道嗎?”
其實她的話說的不在點上,上百兩銀子的布料在場很多人也都買得起,但這種布料多數都運往京師,富戶即便有銀子也買不到。
這也是李夫人真正生氣的地方。
富貴人家都不差銀子,差的是那份獨一無二的體麵。
被眾夫人圍攻,姚馥語神色並沒有什麼起伏,隻淡淡的說:“衣裳是旁人送的,金貴倒是其次,難得的是那份心意。”
她的話溫溫柔柔,卻讓其他夫人感覺拳頭都打在了棉花上,一點也使不上力氣。
東西再稀奇又怎樣,人家隻看中心意,說的多體麵。
吳夫人小聲念叨著:“崔夫人父兄都在京師做官,還掌著實權,有幾身好衣裳不足為奇。”
眾人又想到吳夫人之前說的崔家沒銀子裁剪衣裳之類的話,嘲諷之意都掛在了臉上。
崔夫人哪是沒銀子買衣裳,是根本沒瞧得上這幾家店鋪賣的料子,虧她們還說的有聲有色,現在丟人了吧。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桃紅色寬袖褙子的姑娘快步朝涼亭走了過來。
那褙子錦緞質地,領襟相連,腋下開衩,下擺直挺,襯得女子身材窈窕,靈動秀美。
李冰心看到來人,生氣的問:“我娘在宴請夫人和小姐,你來這幹嘛?”
女眷們聽罷很是好奇,這女子是誰?
為何李小姐看到她就生氣?
李府的丫鬟都穿青綠色衣裳,這女子既不像丫鬟,又不像主子,姨娘們也沒資格來這赴宴,她到底是誰?
那美貌女子盈盈一跪,脆生生的說:“回小姐,剛剛十三姨娘查出來有喜,知府大人十分高興,讓我跟夫人要些血燕,給姨娘補身子。”
女眷們頓時像炸了鍋似的,裙帷宴向來都是子女的宴會,李知府怎麼也在這?
李冰心一向看不慣這姐妹倆惺惺作態的樣子,厲聲罵道:“小賤蹄子,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姐姐懷孕有什麼好神氣的!”
她話還沒說完,立刻被李夫人拽住了袖子。
家醜不可外揚,十三姨娘如此囂張,她自會想辦法處置,怎能當著人麵自曝家短。
前來的女子正是李知府十三姨娘的妹妹,姐妹倆一個叫鶯歌,一個叫燕舞,生的美豔還多才多藝。李知府對年輕貌美的姐妹花很是滿意,沒事就跟她們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