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2 / 2)

蘭茵被牽動了心事,錚錚的表情些許鬆動,思忖了一會兒,轉而寧肅地看著盧楚,道:“可是我信不過你。”

這樣一句話落地,周身都安靜了。

前殿朗聲清越,像是毓成在大聲申斥些什麼,可他們聽不分明,也隻化作徐徐背音,夾雜著曲水流觴聲傳進來。

盧楚輕翹了翹唇角,站在窗前逆光而視。

蘭茵平靜道:“你日日跟毓成在一起,攛掇著他幹了多少上不得台麵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今日又正巧在祁長陵將要發難時出來,我想起來了,剛才給我倒酒的侍女也總是看你眉高眼低,她是故意把酒潑我身上逼我離席吧。你算計的這樣準,誰知道你還有什麼圖謀?”

盧楚笑了,笑渦淺淡,如同虛影印於麵頰上,清俊至極,英朗至極,卻給人一種鬼魅的感覺。

“我有什麼圖謀?我這一生圖謀的甚多,可我最想圖謀的就是你,可到頭來偏偏是你離我越來越遠。”

蘭茵心中微痛,偏開視線:“我已有了思瀾,你也該往前看。”

盧楚輕笑了幾聲:“我何嚐不知該往前看,可這世上的顏色千千萬,卻無一種能讓我心動。你越是恨我,越是對我的所作所為鄙薄不屑,我便是越是難以忘記你。我看見你,就像看見了從前的自己,那般清正無私、心底無陰,可惜,那樣的時候再也回不來了。”

“能回來。”蘭茵上前一步,道:“你若是想回頭,什麼時候都能回,就看你有沒有向善的心。”

盧楚苦澀道:“若是回頭便是死呢?”

蘭茵沉默了一會兒,攥緊拳頭:“你應當爭取活下去,可不能踩著別人的血活,特別是無辜之人的血。”

外麵傳進來清脆的兵戈相交的聲音,幾聲淒厲的怒喊,似是動了刀劍。

突然,窗外傳入整齊劃一的嚢囊軍靴行踏的聲音,蘭茵和盧楚俱是一驚,忙奔向窗邊,見數不盡的重甲士兵將興慶宮團團圍住。

他們穿著赤色鎧甲,在烈日灼灼下猶如焚火,頭頂赤色翎羽,有素地前行。

“翎衛羽林。”盧楚呢喃自語。

他似是陷入深重的疑惑不解之中,驀然,眉目舒開,猛拍了下膝蓋,複雜地笑說:“咱們這位陛下,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蘭茵被他弄得一頭霧水,詫異地歪頭看他,卻見他似是鬆了一口氣,又似是背上了千鈞重擔,神情極為難解。

還未等蘭茵問出口,他便說:“我們出去吧。”

行至屏風外,與殿上的劍拔弩張隻隔了一道薄絹,便聽祁長陵憤恨道:“你是故意的……你……”

毓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