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候到娘娘醒來,就有一個自恃受寵的妃子謊稱頭痛想要見一見王上。
這端娘娘還未醒來,那邊頭痛的如此及時,小蓮在宮中多日,也是見夠了她們這般欺負娘娘。娘娘縱是有著王後的身份,王上亦是時常來坐坐,但幾乎人人皆知王上素未在娘娘這裏過夜。宮裏碎嘴的流言,皆說娘娘年老色衰,若非王上顧念她是原先王府的舊人,隻怕也沒有如今的尊位。
娘娘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五,總也是比王上小一年,如何便是年老色衰了?
小蓮越想越是替娘娘覺得委屈,這宮裏後來進的哪個不是為著家族的榮寵?便是真的如娘娘一般也動了心,可有哪個能及得上娘娘這九年的情意?
小蓮這端情緒激憤,也不管王上是否有起身離開的意思,立時便是撲到王上跟前跪下。
“奴婢有一言,思來想去,卻是拚死也要同王上您說上一句。”
夏澤之正欲著人遣太醫去瞧一瞧那妃子,一端是王後,一端是尋常妃子,他自是留在王後這一處,才是正理。
然眼前這宮女這般激動,他便是擺擺手,下麵的人自會著人去請了太醫。“說。”
“您即便是當真不喜歡娘娘,娘娘卻也是您正經的發妻。在這樣的關口,還請王上不要離去,莫讓娘娘再被人指指點點了。”
“指點?”夏澤之略有些驚詫,他自打登位,每日都異常繁忙,正經是沒甚心思落在後宮。
小蓮眼見得夏澤之並沒有苛責之意,當下膽子又肥了些,心下亦是愈發的委屈,不由得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娘娘當年自打入了王府,這一顆心一直掛在您身上,從未放下。縱是後來離開,卻也是看懂了您的厭倦,亦是給了您一個成全。”
“後來娘娘居在清水庵,奴婢見她從未有一日真正開心過。即便是在夢裏,似乎也不再夢到……”
“等等!”夏澤之原本懶懶散散的聽著,他不知為何,每每到了洛依依這一處,心思便是最為放鬆。這時這宮女有些話要說,他多半也猜得到,不過是希望他能多陪一陪自家主子。
然她絮叨了一堆,他正經是晃了晃神,方才猛地揪住其中的重點來。
“她心悅於我?多年!”
夏澤之聲音極大,小蓮被嚇得身子一顫,愣了愣方才忙不迭道:“是,娘娘知道您就是當年救她之人,一直感念,從未放下。”說著,又是生怕王上不信,趕忙又是補充道,“這些日子,娘娘知道您身子疲憊,您在時便小心為你拿捏按摩,您不在,便是找了太醫細心學習手法,每每練習到深夜方才睡下。不然,近日也不會突然暈倒。娘娘心思鬱結,身子又是虛弱,怎能撐得住?”
“我曾救過她?”夏澤之沒察覺他的稱謂有了變化。他自稱“我”,許是因著眼前的婢女是從王府帶來,許是這婢女是洛依依的婢女。然他縱是還未完全適應自個“王上”的身份,麵對其餘所有人,卻總是端著的,從未放下。
王上如此問,小蓮便是確信,那日在洛府娘娘果然什麼都沒有同王上說。
她思慮了片刻,便是緩緩道來:“十年前,奴婢隨小姐到街上看花燈,原本該有兩個家丁在後麵跟著,後來不知怎麼就走散了。”
“後來遇見幾個地痞,被他們圍住。幸而王上出現,將他們趕走。亦是因了那一次,小姐後來聽說要嫁入王府,才那樣百般歡喜。”
確然,十年前他亦是少年模樣,自詡有些身手,慣愛做英雄救美之事,為此在王城才有了些薄名。
然他曾救過她,卻是當真不記得了。
“歡喜?”夏澤之擰眉,“我倒不記得當時大婚她可有半分歡喜。”這話說得,卻是有些責問之意了。然他自己心裏卻是清楚,若這歡喜是真,緣何他知道的這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