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夏澤之護著她,我們也該小心些。”那人原不敢將話說得太直接,隻好暫且抬出世子來壓一壓。
哪料,男子並未有一分忌憚之心,徑自便回道:“一個備受王上忌憚的異姓王,自個活得都那般小心翼翼,有什麼要忌諱的?”
那人默默扁了扁嘴,他這般非是找死不可了,但到底是多了一句嘴,最後叮囑他:“你且仔細瞧瞧那女子手上的劍,看那柄劍是何來曆,再這般有底氣?”那人說到最後已有些不耐煩,這男子自個找死便罷,可萬萬別將他拖累了才是。
男子這才於蘇夭夭快速動作的身形中仔細辨認那把劍,果然有些莫名的熟稔。
“陶令的劍?”男子驚呼,說罷又是猛地後撤,偏生他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無路可退,正經是慌了一慌。
“陶令?”男子聽著自個不確信的聲音,緊緊地抓住身側之人,極是小心翼翼又頗是難以置信道,“望岐山那位?”
那人這才漠然歎了口氣:“可不是?”
男子方才死盯著蘇夭夭不放的一雙眸子,再是不敢落在蘇夭夭身上。這場上的每一個人,便是江林又如何,不過都是江湖中人,縱是兒女情長義氣重,卻是怎樣都犯不著為了他多看一個女子幾眼就出了什麼差錯?可是望岐山那位便是不同了,單單是他落在江湖的名聲,已是令人膽寒。
但那男子雖說是為著保命不敢那般猥瑣的瞧著,也擋不住故作正經偶爾偷看一眼。一麵暗自感歎,這樣的女子竟是出自陶令,委實是可惜,太可惜了!
而高位之上的江林,自是將台下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那不知死活的男子驚呼出聲一刻他便悔了,怎樣都不該讓她摘了麵紗,他一人能夠瞧見她原本怎樣麵目不就夠了,偏還要那些人瞧見。
然這眾目睽睽之下,於片刻間動心的又怎是那一人?他總不能如陶令一般,殺伐不止。
蘇夭夭對戰十九,一開始便是勢均力敵,兩人皆有所保留,不曾動了殺招。隻是越到後來,漸漸不敵的竟成了蘇夭夭。蘇夭夭心知,她還有江林要對付,這一戰絕不可輸。
她麵紗落下後,愈發是不敵,失神的片刻十九手中的劍已是直直刺來。蘇夭夭順勢愣住,不避不閃。江林在高位上坐著,都是猛地站起身,沒了一分一毫的鎮定。
確然,在這之前他一直憂心蘇夭夭可能勝了,若是勝了,兩人對戰又該如何?可是眼下她竟在與這男子比武是落了下風,且眼見得那劍就要刺入她的身體,周遭所有人都距離太遠,沒有人能夠救下她。
江林一顆心陡地懸在喉頭,連呼吸都忘卻了。
蘇夭夭眼睜睜的望著那劍越來越近,卻是在等候的刹那收了自己的劍纏在腰間。她漠然闔上眼,竟似寂靜等死的姿態。十九本拿著劍直直刺來,眼見得她這般情形,一眨不眨的凝著她的眉眼,竟是在刺破她的衣裳那一刻堪堪停住手。
眼前之人,卻仍是一隻腳輕踮,她的唇瓣一張一合,卻是在說他從未聽過的言辭。
她道:“十九,你活了十八年,可體會過心悅一人甘願一死是何滋味?”
十九手中的劍微顫,他本就是年輕人,不過年方十八,卻是被困在黑暗裏生長。蘇夭夭,是他見過的女子裏最特別也最美麗的那個。
他體會不到她所說的何謂心悅一人甘願一死,但他在那一瞬間生了期盼之心。他的生命裏從來隻有生死,卻在那一刻生出不想死的念頭來。
蘇夭夭精準的察覺到他瞬息的愣神,食指與中指合並擊向他手中的劍,那長劍端是不堪一擊便折成了幾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