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依舊繁華,寶馬香攆,冠蓋如雲。
一臉風塵的司徒月明走在長安寬闊的街上,有些感慨,出長安尚是寒冬,如今已是冬末春至了。時光易逝,司徒月明在心中小小的感歎了一下,隨即灑然一笑,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容易傷懷,莫不是梅蝶雨離去的緣故,對武功之道可沒有益處,武道講究的是心境平和,波瀾不驚,微微的搖了搖頭,司徒月明擺脫了自己的士子情懷,向人打聽了宰相府的去處,牽著馬向安邑坊的相府走去。
相府在安邑坊的東南隅,闊門大院,朱漆大門,門前一對石獅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過往的行人,幾名家人分立在大門的兩邊,挺胸收腹,頭顱高高的昂起,目視於天,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司徒月明心道,人說李仆射強勢,果然如此,就連家人也是這般傲慢。
走上前去,相府的人以為是莘莘學子前來行卷溫卷,不甚在意。
唐朝行卷之風盛行,舉子們把自己平時得意的詩文編輯、謄清為卷軸,投獻給當時的權貴、名流。就叫做“行卷”。一次不夠,隔日再投,稱為“溫卷”。若是能夠得到當時的權貴名流賞識,那麼高中指日可待,否則,就算文章做得再好,花團錦簇一般也是無緣中榜,除非是名門望族,權貴子弟。就連杜牧、王維也曾經行那行卷溫卷之舉。
司徒月明朝其中一人作揖道:“煩請通報一聲,學生司徒月明來訪,望請一見。”
聞言那一身胡服打扮的家人冷笑一聲問道:“可有拜帖?”
“沒有。”
“可有名士引見?”
“沒有。”
“那相爺為何要見你?不自量力。”
司徒月明耐心的道:“我一路風塵仆仆從潞州趕來,有要事稟報相爺。”
“哈哈,你一個讀書之人有何要事稟報,說來聽聽。”那家人眼中滿是蔑視的神態。這風塵仆仆的小子不過是一介寒流,雖然相貌俊偉,儀表堂堂,也不必太在意,若是隨便來一人都前去通報,相爺還不把自己逐出府去。
司徒月明心中微怒,道:“若是耽擱了相爺的軍國大事你但當得起麼?”
那家人見司徒月明說得認真,有些猶疑,旁邊的一人道:“你這等文弱書生怎知道什麼軍國大事?去去去,別在這兒擋道,小心爺我抓你去官府治罪。”邊說邊走上前來推搡司徒月明。
司徒月明火被撩起,想不到這相府家人如此的無禮。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輕輕一撩,那家人是普通的武夫,如何經受得起,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已被摔在府門前的石板上。司徒月明雖隻是用了一分的氣力,那家人卻覺得骨痛欲裂,痛得他齜牙咧嘴狂叫不已。旁人見司徒月明俊秀儒雅,文質彬彬,腰中雖然掛著一柄長劍,還以為是少年子弟附庸風雅,作配相之用。想不到他竟然把一個粗壯的大漢輕易的撂倒,大為吃驚,他們常年在一起,多少有了些感情,平常也不太看得慣這趙三跋扈的樣子,但這關係到相府的尊嚴,當下就有幾人圍了上來,一人匆匆進府去搬救兵去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看著圍上來的諸人,司徒月明心中冷笑,看樣子今天不給這些人點教訓是無法進入相府了。負手靜立在原地不動,冷冷的看著小心翼翼的相府家人。一股無形的威壓發散開來,迫得上前來的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