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怎麼樣了?!”

諸祁頹然站定,揪住跑出來的一個小宮女質問。宮女驚恐萬分,哆嗦著把木盆放在腳邊,回道:“娘娘……現在正在用力……助產嬤嬤在一旁守著……”

她疼,他更疼。心裏像是被利刃深深地割出來幾道血淋淋的口子,卻無計可施。諸祁鬆開宮女,一拳鑿在了旁邊立著的紅柱之上。蜿蜒的血水流下,諸祁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似的,福公公見勢大驚,彎著腰跑過來,大喊:“皇上,您這又是何苦呢?傳太醫!你們幾個快去傳太醫!”

諸祁麵色像是結了層寒霜,一把揮開福全的手:“不用!”

早知道產子如此可怖,他就不會去叫寶珠受苦。萬一……萬一寶珠出了什麼事,可叫他怎麼活!不會的……不可能,珠珠怎麼可能會有事……

諸祁心裏怕極了,又色厲內荏。一旁的太醫想要給他包紮,卻不敢走過來,隻得在一旁瑟縮的跪著。福全一直在磕著響頭:“皇上……皇上呀,您可聽奴才一句勸吧,您是萬金之軀,怎麼能流血呢!?奴才十條命都抵不過呀皇上……”

正在外麵的人水深火熱的時候,翊坤宮裏忽然傳出來一聲嘹亮的啼哭。諸祁驚呆了,僵僵的立在原地,過了半響,殿裏的產婆抱著個小團子走出來,喜笑顏開道:“恭喜皇上,皇後娘娘誕下一皇子,哭聲響亮,斤兩也足,健康的很。”

諸祁沒來得及看那個小包子,急忙問道:“皇後怎麼樣!?身體如何?”

產婆心裏驚訝,皇上可真是疼愛皇後。連小皇子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問皇後娘娘的情況。她又笑道:“一切都好,母子平安呢。”

聽見這句話,諸祁心裏壓著的那塊千斤石終於落在地上,他鬆了口氣,麵色也沉緩了三分。這下子所有人都如釋重負,一齊跪在地上高呼:“恭喜皇上喜得龍子。願小皇子身體康健,諸事無憂。”

諸祁揮手道:“賞。”

說完便急匆匆的邁進殿裏。

離得寶珠近了,諸祁倒是越害怕。江寶珠現在正疲憊的很,在床榻上閉目養神。呼吸微弱的顫動著,連睫毛顫動的力氣都沒有。許是感覺到了諸祁進來了,她睜開眼睛,小聲問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產婆抱著小團子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遞給諸祁。

諸祁這才看清楚,那小團子皺皺巴巴的一團,眼睛緊緊的閉著,一直在號啕大哭。有什麼可哭的?疼的人又不是你。諸祁把小團子遞給寶珠,低聲回答:“是個皇子。健健康康的,你聽,這哭聲多響亮。”

江寶珠接過來,瞧著那一團白白軟軟的小臉蛋兒,心都融化了。她心裏忽然多了種沉甸甸的滿足感,眼眶子裏蓄的淚珠滑落下來,把懷裏的小團子貼在自己的臉上。

半響才小聲道:“我的小團子,你來了?”

諸祁忽然受了震撼,因為寶珠的眼裏溢滿的全然都是母性的光輝,這樣想著,諸祁忽然鼻子一酸,眼淚也掉出來,收不住了,坐在床榻旁邊放聲大哭起來。

諸祁一哭,寶珠嚇了一跳,不禁好笑,虛弱道:“你哭什麼?”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諸祁哭的傷心極了,這幾日的擔憂懼怕隱忍一齊流露出來。天知道他有多麼害怕,害怕寶珠會出什麼事情。這下子他放心了些,抹了抹眼:“沒事。擔心珠珠罷了。”

她像安慰小孩子一樣安慰他:“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諾,這是你的孩子。”

說完就把懷裏的小團子遞給諸祁。這下子小團子不哭了,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諸祁堅硬的心髒立即化成了一汪柔水,他成了父親?他不由得有幾絲驕傲,伸出手指來戳了戳小團子柔嫩的臉頰。或許是力氣有些大,小團子被他這麼一戳,先是愣了兩秒,又大哭起來,那哭聲聊了極了,繞梁三日而不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