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還留在這裏。

小少爺過去一看清楚那個字,彎眸一笑。

他倒了些清水進去,細細研墨,然後用毛筆一蘸。

正要落筆的時候,千覃忽然說:“你能寫個完整的給我嗎?”

小少爺沒說答應也沒拒絕,最後提腕落筆,在紙上留了個“千”字。

——他拒絕了。

千覃也不算特別失望,相反還鬆了口氣,那還好,他能把握住尺度,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也好。

她開著玩笑:“那以後我就叫你千冕了。”

小少爺卻很認真地點頭:“也好。”

日子安安穩穩地過下去。有次,千覃無意聽到下人們說,大少爺因為聽到他要被發配到莊子做苦力,逃出了秦府。後來被抓回來,關在屋子裏,精神有些失常。原先的大少爺夫人也是,經常有下人聽見裏麵傳來淒厲尖叫。表小姐被老夫人送走了,她原本就是無依無靠帶著一紙婚書投靠到秦府,也不知道將來要怎麼過。

所有人都在傳,是因為小少爺最得老夫人寵愛,誰要是敢招惹小少爺,老夫人就削誰。

久而久之,大家都對小少爺連同他的貼身婢女敬而遠之,生怕冒犯了兩位大神。

知道真相的千覃:……

但這樣也不壞,至少也沒人欺負她。

當初跟她一起做貼身婢女的連翹,愛慕秦恪,自願進小屋裏照顧秦恪。

千覃有次跟她偶遇,就發現她臉色蒼白,眼圈發黑,神情恍惚。千覃還沒說什麼,她就弓著背快步離開了,跟那時那個驕傲尖銳的她判若兩人。

日子很快過去,盛夏到了。

七月的天,火辣辣的太陽照得人心生煩躁。千覃就算沒動,背後也出了黏膩膩的汗。

她懶得動,剛好小少爺房間放了冰塊,還算涼快,便窩在小少爺的房間裏。

有天,小少爺提了個包袱給她。

“什麼?給我的?”她摸上去,觸♪感軟軟的。

“是啊,你拆開看看。”小少爺坐在桌子旁,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喝起來。

千覃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袱,發現裏麵是條……衣裙?

她展開一看,樣式很簡單,淺綠色,看著就清新舒適,而且摸上手,還涼涼的。

“你不是說你喜歡綠色嗎?我就給你買了條,你身上那件也該換了。這件材質特殊,夏天穿上去絕對舒服。”

小少爺說。

千覃瞧他俊俏的臉,越瞧越可愛:“小少爺你怎麼這麼好呢?”

小少爺不好意思地假意咳了咳。

有天夜裏,千覃睡夢之中,隱隱約約看見了一條身形矯健的貓從她麵前閃過。

她想叫它的名字,可是忽然發現她竟然不知道它的名字。

從來都是白貓白貓的叫,雖然它自稱噬苦聖獸,可是卻無名無姓。

“你去哪兒?”

往前走的白貓突然停下了,它扭頭,碧色的眼睛顯得哀傷又溫柔。

“再見了,我的任務結束了。”

“你不是要陪著每一個人間神嗎?我還在,你怎麼就走了?”

“我從來不是聖獸,從來不是。”

它隻這樣說著,漸漸消失了身影。

“你等等!”千覃這樣叫著,往前走了一步,卻踩了個空,一瞬間掉下去了,立刻從夢中驚醒。

寂靜的夜裏,月光微微灑進來,腦海裏,一陣沉默。

再也沒有可以肆無忌憚的可以依靠的感覺了。

以前的世界,都有白貓陪她。

現在,卻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像是被遺棄在這個世界。

她屈起雙腿,抱著自己,通過窗,看向那個圓圓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