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立夏時節,當今太後是個愛熱鬧的,喜歡尋個由頭叫宮妃們帶著皇子皇女去小聚。幾日前太後宮裏的小太監便來傳話,道是立夏這天有場小宴請玉鳶宮的主子了。
懷夏與這位祖母雖無嫌隙卻也並不親近,是以隻打算在母妃身邊安生待著。
如今這宮中已有六位皇女,三位皇子。其中兩位年歲稍長的皇子已然是開蒙的年紀,皇太後一見他倆便心生歡喜,忙叫人帶上前來,細細考校著二人這幾日都學了些什麼。
懷夏瞧著,鼓起勇氣,想問問身畔的母妃幾句。四下一掃,卻見周身卻有不熟悉的人,便抿了抿唇,咽下了聲音。
太後正問罷兩位皇子,滿意地賞賜下了些金玉。身畔的幾位嘴甜的宮妃忙湊上去打趣,而賢妃隻是堆著笑,迎合幾句。
殿外的太監卻在此時傳道:“賢王妃、安河郡主到!”
“瞧哀家,這都快忘了,賢王前些日子回京裏來了,哀家今日叫賢王妃也帶郡主來聚聚。”太後道是,點了位置叫人領賢王妃上來座,便就在她老人家身側。
這賢王乃是手握重兵的人物,常年駐守邊疆封地,無詔不得入京。也不知這回賢王是被叫回來做什麼,連家眷也攜上了。如今賢王年歲不大,又與賢王妃難得恩愛,並無側妃、侍妾,與賢王妃育有一女,以封地為號,封安河郡主。
殿門開,懷夏順著眾人目光才向門外瞧去。那賢王妃倒與娉娉婷婷的諸宮妃不同,步子邁得大,有骨子邊塞之氣。
身側的小郡主也不同於養在深宮中的皇女,一身打扮倒跟男娃娃似的,不著紗裙,能跑能跳。
懷夏瞧見,隱隱有些豔羨,不敢表露於外。
剛將神色斂回來,卻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灼的目光盯來。懷夏猛地抬頭,正撞上那郡主不加掩飾的好奇打量。兩人四目相對之時,那安河郡主咧開嘴,衝她露出了亮晶晶的大門牙。
眾人倒是沒多去管兩個小孩子之間的事,與賢王妃也是泛泛地攀談上幾句便作罷。
誰都知道,賢王乃是純臣,與諸位宮妃的外家均無牽連,否則今聖哪裏敢將兵權釋出。有皇子的那幾位倒是起了幾分心思,掂量再三,也隻得徐徐圖之,不敢冒進。
賢王妃直來直往,一股子莽勁,也不知是真沒聽懂還是裝得,硬是將宮妃暗藏的意思全撞了回去。
太後當前,也未有人敢太造次,隻能作罷。
這時,才有人瞧見那安河郡主一直在盯著清平公主看。
還是太後開的腔:“念新這是與懷夏投緣?”
“太後,我瞧著公主這般眼熟,仿佛是曾經在哪裏見過呢。”安河郡主何念新道是。
“哈哈,你倆哪兒曾見過?”這二個女娃娃,一個未曾出過宮闈,一個未曾出過賢王封地,太後也不拿何念新的話當真。
何念新倒是琢磨了片刻,又笑道:“沒準是前世見過,今生才修得共作一席間再會呢。”
那賢王妃聽了這混話忙暗中一擰小郡主的胳膊,隻提著皮掐,勁用的不大卻叫人吃疼。而後趕緊跟太後賠罪道是:“太後莫怪,念新打小愛聽老賢王講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故事裏的道理沒學明白,淨學了些油腔滑調的。”說罷還瞪了自家女兒一眼。
其餘宮妃自未曾見過那老賢王,隻是略有所耳聞,那位主兒在還隻是個世子的時候便是個出格的,荒唐事可沒少做。而後領兵打仗,建功立業了,家也搬去了封地,京城裏倒是也沒人再提他那些瘋言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