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還是應該跟你說一聲。”於苗苗歎了口氣,“濛濛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聲音都啞了。我想,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你。”

顧建年吃了一驚,“我嶽母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兩天。”於苗苗遲疑了一下,問顧建年,“我正準備訂下午的機票。你呢,要去參加葬禮嗎?”

“我也去。”顧建年沒怎麼猶豫。陸濛現在一定很難過吧。真是毫無征兆,好端端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徐燕青回去之前對他態度很差,但他並不怪她,死者為大,當年陸濛親爸對他做的那些事,徐燕青應該並不知道。他也不想解釋,那件事,他隻想忘掉,再不想提起。

掛了電話,顧建年坐在桌子旁,始終沒有心思靜下心來工作。

他放心不下陸濛,他必須給她打個電話,確定她一切都好。否則他無法安心。

接到顧建年的電話時,陸濛是意外的。她和顧建年已經有幾天沒有聯係了,她努力地想要把他從腦海裏刪除,盡管目前還沒做到,但她覺得總有一天她能成功的。

有時候她想,她真的是個很怯懦的人啊。當初她隱瞞葉廣陵挾持周雪晴的事被顧建年知道後,她的第一反應也是逃避,要離婚。現在,生父身份曝光,她第一反應又是逃避,要離婚。

其實她隻是害怕,害怕顧建年嫌棄她,害怕這麼多年的堅持,隻得到他的怨恨。

說到底,還是她不夠自信。她不相信會有人不問緣由地愛她,不相信她值得被珍愛,被嗬護。

所以,就連宋明朗全身心的投入都讓她害怕,她怕自己無以為報。她不敢要。

而對顧建年,正因為顧建年一直拒絕她,所以她覺得自己是安全的,不被愛是多麼安全的事,不被愛,就不會有失去,反正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陸濛不知自己內心的怯懦和膽小從何而來,也許是幼年時父親冷冰冰的眼神,也許是母親毫不掩飾的重男輕女。

所以,盡管她長成了明豔照人的大姑娘,人人都誇她性格爽朗活潑,陸濛仍然知道,她沒有安全感,她不自信。

她害怕失去。

“濛濛,”顧建年的聲音永遠溫和淡定,仿佛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媽的事,我聽說了。”

媽,一聽到這個詞,陸濛的眼淚又要飆出來了,“苗苗告訴你的?”

隻有這個可能了。

“嗯。我下午跟苗苗一起過來。家裏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

陸濛吸吸鼻子,“顧建年,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你不用強迫自己過來,我跟親戚就說你在國外出差趕不回來就行了。葬禮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顧建年沉默了一下,“我心裏沒有疙瘩了。”

顧建年不得不承認,徐燕青的死,像搬開了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與往事有關的人越少越好,與那個男人有關的人越少越好。

他還是無法接受陸濛是那個男人的女兒這個事實,可是,想到陸濛要一個人麵對失去母親的痛苦,他很心疼。

現在陸濛和他一樣了,無父無母,有最深血緣關係的人都走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也一樣變得空蕩寂寥了。

哪怕隻是作為朋友,他也應該去看看。

“你心裏沒有疙瘩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陸濛追問道。

是已經徹底放下過去了嗎?是可以接受她的身份了嗎?是決定忘記她的血緣,決心和她重新開始嗎?

“死者為大,就算媽生前對我有什麼誤解,現在也都是過去了。”顧建年回答說。

他知道陸濛的意思,可是他不想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