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老教授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名高挑的黑衣男子。
柯皚坐在教室後排,相距甚遠,因而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但如果他坐第一排的話,一定能看到這名男子滿臉的黑線和周身的低氣壓,臉臭得宛如誰刨了他家祖墳一樣苦大仇深。
“沈容度,你們學長,今天他給你們點名講課。”老教授把書和茶杯往講桌上一擱,下巴朝陌生男子那邊揚了揚,“都認識吧。”
柯皚抓頭發的動作頓了一頓。
不!我不認識!
第2章 二號投稿。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然而柯皚沒感受過什麼叫福無雙至,此時此刻卻是明白了“禍不單行”四字怎麼寫。
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柯皚是法學一班的學生。
而他宿舍四個人的學號又是頭四號,每次點名就從他們幾個開始,想跑都跑不掉。
往日他們可以當法學村群童欺老教授他老無力,一人能變變變四人。
然今日老教授甩手做掌櫃,點名生殺大權扔與沈給給。
柯皚式方張。
他緊張地眯著眼睛,目光一錯不錯放在沈容度身上,試圖看出來點什麼。
個子蠻高的,深灰色的大衣,裏麵套一件深色毛衣,長得...長得...
不行我實在是看不清...
柯皚式放棄。
柯皚揉了揉眯久了的眼睛,寄希望於沈容度是個好脾氣。
而講台上的沈容度,臉色很差,脾氣,目前也很差。
他麵色不虞地審視著座位上一群學弟學妹,終於在老教授半帶暗示性的咳嗽聲中露出一個微笑。
前排幾個離得近一點的學弟學妹們被這個微笑滲得不寒而栗。
他在外麵呆了幾天,今日剛返校,就被蓋上了一個gay戳。家喻戶曉婦孺皆知,人人見他都要嘿嘿嘿幾聲,眼神宛若在看一盤九曲十八彎的蚊香。
室友見他突然回來都不直接在宿舍裏換衣服了,非要鑽進廁所裏。之前跟他告白過的若幹學妹,紛紛給他發了一隻油炸脆皮鴨的圖片。
三年男神,一朝變gay。
而這一切,都要拜“可愛的樹洞”所賜。
好,很好,非常好。
沈容度又笑了笑。
不要讓我知道,那個樹洞後麵的管理者是誰。
然後他斂了過於外露的情緒,帶上眼鏡拿起桌麵上的點名冊,開始今天的工作。
“柯皚。”沈容度念出第一個名字,微微抬頭,銀絲邊眼鏡反著淩厲的光。
柯皚還在心裏在戰戰兢兢,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立馬站起,喊了十分響亮的一聲“到!”
沈容度推了推眼鏡,把目光挪到教室後排。
清晰的圖像聚在他瞳孔裏,一個棕黃色小卷毛,正絞著衣服下擺,瞪著眼不安地盯著自己。
自己有這麼嚇人嗎?
沈容度微微皺眉,想想授課前老教授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努力牽扯嘴角讓自己的表情再好看點。他點頭,示意這名同學坐下,在柯皚的名字後麵打了個對勾,念出表格上第二個名字。
“齊鳴飛。”這是柯皚的室友兒子之一。
“到。”柯皚捂嘴發出悶悶一聲。
沈容度四下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這個人站起來或舉手,不由得又提高音量,“齊鳴飛?站起來我看一下。”
“不不不,不到...”
柯皚式秒聳。
台下一片哄笑,柯皚簡直想挖個地縫鑽進去當土撥鼠。
然後接下來柯皚剩下的兩個兒子都光榮地缺了勤,在掛科補考的邊緣試探。
兒子們對不起,爸爸沒能給你們答到...
一節課下來,柯皚沒記住幾個知識點,光顧著刷手機了。
關於沈容度是個gay的話題,越來越火熱。戰地甚至已經從微博轉移到了咕咕大學的匿名bbs論壇,當代大學生們估計是閑出屁了,一個個飄紅帖高高掛起。
從生辰八字到身高體重,成績學分到獎狀證書。全方位全立體,三百六十度環繞地將沈容度這個人給扒了一遍。
什麼溫文爾雅沉著冷靜,鋼琴八級家室顯赫,柯皚一概都沒記住。
他就記住了那句“空手道不知道什麼帶,反正揍人很厲害”以及“身高至少得有個188”。
那自己這170的身板怕是還不夠他兩拳揍的......
柯皚式害怕。
他抬頭偷偷看沈容度。
而此時沈容度提了個問題,正欲找人來回答一下,掃視著下麵的人群。
所有的同學都低下了頭,隻有柯皚瞪著眼傻不拉幾地抬頭,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沈容度隻記得這個學弟名字的發音很獨特,還是名單上排名第一,印象深刻,當即點頭,“最後一排那個棕色卷發的男同學來回答一下。”
柯皚轉了轉頭,發現最後一排隻有他一人,也隻有他一個卷發男同學,隻得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