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皓月當空,夜涼如水,天地一片寂靜,唯有晚風輕拂的聲音,沙沙作響。一塊幾丈高的巨石矗立在峰頂,借著皎潔的月光,可清楚的看到三個古篆體字深刻在巨石上,顯得古樸蒼勁——爛柯峰。
峰頂除了一座四方亭外別無他物,而借著月光,正有兩人在亭間擺棋對弈,執白的青年年長些,身著青色道袍,嘴角似有一絲若有若無得笑意,一頭青絲就這麼披散著,顯得自然而又渾然天成;執黑的青年年紀稍弱些,一身的白色長衫,最引人注目的是身後背著的一柄劍,一眼看去就像是活物,青年一臉的嚴肅,不苟言笑。
兩人就這麼你落一子、我落一子,都沉默不語,棋子與棋盤的碰撞聲在峰頂回蕩。
“師弟,你可想好了?”執白的青年看著混亂的棋盤,躊躇著不知該往何處落子。
“師兄又何必明知故問。”師弟有些落寞的說道。
“難道隻有一條路可走嗎?”師兄放下棋子,看著師弟。
“師兄道行在神州當屬第一,有什麼不明白呢?”師弟黯然的說著這幾天不知重複了幾遍的話。
“真的沒有路了嗎?”師兄搖頭輕語。
“這方天地就是個牢籠,把我等困在裏麵,既然如此,那我便用無上的力量打破這個牢籠。”師弟站起身,看著遠處,身後背著的巨劍輕鳴,似在回應著青年的話。
師兄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棋盤,眉頭緊鎖,不知是在為混亂的棋盤而發愁,還是在為師弟要走的路而擔憂。
“師兄,答應我,若我入魔,他日相見,絕不留情,殺!”師弟回過頭來,堅定的看著師兄。
師兄好像沒有聽到一般,隻是在研究著棋盤,隻是眉頭鎖得更緊。師弟看著師兄,眼中得決絕更濃。
夜色黑了下來,不知自何處飄過一朵烏雲,遮住了月光,峰頂立時陷入一片昏暗。
“殺?哎,說的簡單,卻是分明在為難我。”師兄看著師弟,仿佛看到了孩提時候,兩人一起拜師,一起修道,天真爛漫得孩子因為一場變故而變的陌生起來。想到師傅得遺言,不禁感到心痛。
“師兄,那是過去了。”看著師兄緬懷得神色,師弟了然得說道。
師弟重又坐了下來,輪到他落子了。
棋盤已然擺滿了黑白棋子,黑白方拚成了殘局。師弟看著棋盤不禁啞然失笑。
“看來一時是分不出勝負了,待師弟我凱旋歸來再接著下。”師弟笑道。
師兄站了起來,長久方歎一聲。“若你回不來呢?”
“殺!”師弟看著夜空遮住月光得烏雲,突然覺得礙眼起來,意念方起,背後巨劍已然長鳴一聲,出鞘化作一道長虹向烏雲擊去,隻一合便將烏雲攪散,皎潔得月光又灑落下來。巨劍歸鞘,師弟看著師兄。
“殺!”師兄重複了一遍,“這殘局我收著,莫忘了你的承諾,我在嶗山等你。”
師弟見師兄答應下來,歡喜得長嘯一聲,“師兄且放寬心,我李浩然不是那麼容易死的。”說罷巨劍出鞘,化作一道長虹,禦劍離去。
師兄一揮袖,收起棋盤,看著師弟離去得方向,不禁長歎一聲。
章一徐家鎮
話說大唐啟聖年間,上有賢明君主,下有能臣治吏,風調雨順,天下承平。徐家鎮便是借了好時候,雖是偏遠小鎮,倒也闔家歡樂、生活富足。
仲春時節,日近西山。
小鎮的私塾早早的散學,大大小小的孩子從鎮西歸來,都急匆匆的回家,隻有兩個少年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踱著步。
其中一個身著錦袍,腰上係著一塊上好的翠玉,麵目清秀,神采飛揚,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另一個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服,身材偏瘦,麵色蒼白,一身的慵懶氣味,好像連走路都懶的理會,倒是一雙眼睛頗顯靈動。
兩個少年說說笑笑,不時發出一陣大笑,少年朝氣不若如此
正說笑著,迎麵趕來一個打著道髻,一身道袍的高大道人。徐家鎮因為地處偏遠,平時少有人來,都是些跑活的貨郎行商,所以兩個少年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高大道人生的慈祥和藹,看著年齡不大,卻又讓人感覺曆盡滄桑一般,眉心一點紅痣殷紅如血,一眼看去矛盾至極,卻又感覺自然和諧。就在幾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那高大道人突然“咦”的一聲,說道:“兩位小哥且暫住一下。”
少年應聲回頭看了一眼,富家少年道:“別理他,一個臭道士罷了。”慵懶少年擺手道:“沒事,看他說什麼也不遲。”繼而道:“不知道長喚住我二人有何事?”
高大道人仔細看著兩個少年,不禁暗忖:“好個資質驚人的少年,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卻見富家少年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由說道:“貧道略通卜卦之道,方才憑高而望,卻見這個鎮子籠罩在一片黑氣之中,不日便有血光之災,唯有兩位小哥還有一線生機,不想教憑白送了性命,是以出言。”
富家少年聽他口出惡言,不由惱道:“你這臭道士,我們也不曾惹你,怎麼還憑白詛咒我們。徐靖,我們走,理他作甚。”當下就要拉著徐靖離去。
“等等徐天,且由得他空口白牙,說的有理也還罷了,無理少不得討一個公道了。”徐靖也有幾分著惱,也難怪,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會生氣。
高大道人道:“看兩位小哥倒是不以為然,也罷,本來貧道卜卦有日不過三的章法,看來今日少不得要破一破了。”說罷便伸出左手,拇指在其餘四指骨關節上快速點著,口中念念有詞,配合一副好皮相,倒真有高人的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