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笑意,白皙的手掌上,依舊是那一個蒼青色的葫蘆酒壺。
赫然就是那令人忌憚的蕭家掌門人竹葉青。
“你對那小子怎麼看?”輕輕地搖晃著躺椅,竹葉青突然似是無意地問道。
身邊依舊是那光頭壯漢玄貘,依舊是那一副娘娘腔的嗓音,道:“會耍點小聰明,實力嘛,看不出來,感覺是一輩子出息不了的家夥。”
竹葉青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對於玄貘給的這個答案甚感滿意,但又是覺得有些自欺欺人之意,苦笑道:“但是,就這麼一個廢物,卻讓你投鼠忌器了?”
“這是個意外。”
玄貘略微尷尬一笑,眼中卻有一股微微灼熱的氣息,認真地道,“不過,老實說那個時侯我突然有種錯覺感,潛意識告訴我,那小子如果真發出一招,恐怕會令我一敗塗地。”
竹葉青微微點頭,道:“不單單是你,還有我。”
玄貘鬆了一口氣,笑道:“嗬嗬,那這小子真行,居然也把主子您騙到了,不過蕭少爺不跟您稟告一聲,就私自把人弄進煉藥閣內,是不是有什麼異心,要不要將人趕走,以絕後患。”
黛眉輕輕地蹙了起來,竹葉青纖細白皙的手掌輕輕地擺了擺,搖頭道:“我料蕭植那小子沒那個膽,而且如你所說的那般,一個無用之人,會有什麼造化?”
玄貘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又突然道:“那要不要照應一下這小子,他雖然沒修為,腦子倒是不差,我們身邊不缺頂尖高手,倒缺少一些會用腦子的。”
“照應?”
竹葉青揉了揉太陽穴,輕描淡寫道:“一個男人得一個女人照應,也不怕丟臉。再說我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跟他非親非故的,我就算找小白臉給我舔腳趾頭,好歹也找個臉蛋好點身子壯實的。”
玄貘很識趣地沒有說話,她是個一字一句都很吝嗇的女人,她一旦說超出一段五十個字的言辭,這表明別人已經無法改變它她的初衷。
她搖晃了下酒壺,不知為何突然笑了笑,有點發牢騷般的感慨道:“玄貘,其實他挺像一個人,看到他,我就莫名其妙地想發一些牢騷,吐露一些感慨,連酒都不想喝,在佛門裏,這似乎叫做業障或者心魔吧,我當時還真有殺了他斬去煩惱絲的衝動,可真見你動起手來,我還是猶豫了。”
玄貘微怔。
玄貘用他那讓人產生錯覺的公雞嗓子音柔聲說道:“我能夠理解主子的意思,這小子有腦子,能夠把蕭植少爺抓在手心暗中利用,就算是廢物也有他的過人之處。”
恍若未聞玄貘的話語,竹葉青突然沉默了下去,麵容淡如止水,看不出丁點的波瀾,手腕處那條紅繩牽掛著的那個酒壺輕輕地晃悠著,晃悠著。
周圍一片靜謐,沒有一點聲響。
半晌,竹葉青突然再次開口道:“玄貘,你有聽說過開竅這個理嗎?都說愚鈍的家夥,哪天突然靈光一閃,道法修行便一日千裏,很快就便是個頂尖高手了。”
玄貘微微一怔,旋即輕笑了起來。
不過不知為何,玄貘所說的話卻無力到連他自己的都無法相信:“沒聽過,不過這世間人物,庸才十之八九,如此機遇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吧?”
竹葉青略微沉默,仰頭喝了口酒,懶洋洋地道:“不管是不是,且不管他吧,任由他自生自滅就是。他要出人頭地,我不攔著他,哪天他要是能夠麵對麵的挺著腰和我說話,那就算我看走眼吧。”
玄貘道:“這輩子,玄貘還沒見過主子看走眼。”
興許是渭城內最漂亮也最毒的那條竹葉青嘴角勾起個含蓄媚笑,砸吧砸吧嘴巴,回味那一口酒的餘韻:“誰說的,老七那混小子不是也令我大開眼界過。”
玄貘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嗬嗬,公子他確實令人噤若寒蟬啊。”
竹葉青嫣然一笑,似乎談起這個小七,讓她那時不時總能蹙起的眉頭盡情地舒展開去:“是啊,但這麼個兔崽子,連九尾山那個老家也不回,不知又何處去了。”
玄貘笑道:“公子性格豪放,何處不是家呢?”
“如果是真是你說的那般就好了,這孩子……”
竹葉青淡淡地笑了笑,精巧秀美的容貌之下淡淡散發出的柔媚之意,一顰一笑,無不有讓人傾醉的韻味,道,“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