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蕭朗較為忌憚的卻並非是這個出手之人。
而是,坐落於一旁紋絲不動的女人。
從蠟燭發出微弱的光線捕捉到,一張紫竹藤椅輕輕搖晃,蕭朗隻能艱難望到一隻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柔嫩漂亮而又精致,如象牙雕琢而成。手腕上係著一根紅繩,紅繩一端牽掛著一個很古樸的葫蘆酒壺,泛青,是一襲青衫仗劍的那種蒼青色,青色酒壺離雪白手腕幾寸的位置懸空晃悠。
躺在藤椅上的女人緩緩探出一個腦袋,清冷地一眼瞥了過來,那是一張淡如止水的臉蛋。
蕭朗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注意她的容貌,而隻是死死盯住她嘴唇的那一抹猩紅,猶如最動人的上品胭脂。
大紅如血。
“你是來清掃的?”
拎一壺酒的女人目光望著蕭朗,後者恍若未聞,女人驀地一笑,猩紅的嘴唇動了動,道,“再看我,眼睛可就要瞎了。”
幽暗的石室回聲蕩蕩,光線閃爍。
蕭朗恍若未聞,有點錯愕的呆愣,女人給予他的印象,絕對不同於往日的任何一人,如果要說找個詞形容,那無疑是毒辣。
女人淡如止水的麵容下,盡管把那毒辣、陰冷的殺意藏得一塵不染,但卻總能令蕭朗感到一種純粹的窒息感。
那猩紅的嘴唇,在無意間透著一股永恒的殺意。
靈魂仿佛被什麼東西深深吸引了一般,蕭朗呆呆地望著女人,目光炙熱,總覺腦海裏多了有一種莫名的意識,或激動、或崇拜。
蕭朗突然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這種女人,有誰鬥得過她?
女人可沒有心思去揣測這個在他眼裏隻是個雜役的小人心思,她把蕭朗的出神視作對她權威的挑釁,躺回紫竹藤椅,慵懶道:“玄貘,弄瞎他的眼睛。”
光頭壯漢一米九的個子,身材魁梧,一聽到女人吩咐,空閑的右手二話不說便揚起砸向蕭朗的眼眶。
……
“喝!”
沉默的靜謐中,一聲大喝突然在石室中響起,久久地回蕩著。
玄貘本能地收手,退了一步,並在瞬間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隻不過,情況卻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少年隻不過是純粹地發出一聲爆喝,而沒有高手對招那般招法隨聲而至,一切都是他的警惕心太重在作怪。
“可惡小子,膽敢耍我。”惱羞成怒的玄貘爆喝一聲,揚手而起,一掌拍下。
“玄貘,夠了。”
女人突然開口道,猶如天籟的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如果靈山派的小竹峰首座風淩韻在此,恐怕一點都不吃驚,因為曾經的她也因為這少年吃驚過。
光頭壯漢略微一窒,旋即收回手掌,絲毫沒有半點猶豫。
這個時候,蕭朗才發現這個光頭壯漢的頭頂竟然刻有一幅圖案,但讓人有些接受不了的是,這麼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沒紋野獸圖騰,也沒紋讓人覺得與他身份相符的剛硬圖案,反而是數不清的大小紅色蓮花,以覆蓋天靈蓋的最大一朵紅蓮為中心,一層層鋪散開來,少說也有二三十朵,層次分明,絢爛而詭異。
緩緩收回目光,女人似是饒有興致地道:“玄貘,我記得能夠騙得著你的人,可不多啊。”
“是我太高估這小子了。”
玄貘自嘲地輕笑道,他的嗓子不沙啞粗糙,如果不看他體型,指不定就有人誤認為說這話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一副雞嗓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