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見到大師,托的還是知……別時的福分,李意闌見過大師,這是他給您的信,多有耽擱,遲到今日才送達,大師見諒。”
大師輕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伸手來接那封信的同時,眼睛卻看向了瓷壇,他將信放在桌上,轉而衝瓷壇勾了下手。
李意闌會意,連忙雙手將骨灰遞給他,大師接過後放在桌上,閉眼合掌為知辛默念了七遍往生經。
線檀香嫋嫋地冒著煙,光陰緩緩流逝,李意闌舉目四望,打量著知辛曾經的家。
然而這裏除了那條石子路,好像就隻剩這間竹屋,天大地大人煙稀少,如果知辛不曾下山,留在這裏修到圓寂,本來能夠成為一名流芳百世的高僧。
但他失去了那種榮耀,變成了史書上的一個汙名,李意闌不願意多想這事,每次想起他都會傷筋痛骨,幾日幾夜睡不著覺。或許過幾年他能夠和杜是閑談起這事,但是現在不行,他的身體在康複,可心上遠遠沒有。
“你是在看來時的那條小路嗎?”
大師這口開得猝不及防,李意闌愣了一下,將目光從山林間收了回來,見對方動作輕柔無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連信都拆開了。
其實李意闌到處都是一眼掠過,但那條小路含在當中,所以他隨便應了一聲:“嗯。”
誰料這小道後麵還有故事,大師笑了起來,年輕的麵孔看起來竟然十分慈祥:“那你可知道,這路是知辛獨自修的。”
他的自稱是貧僧,因此叫的應該是許別時,李意闌詫異道:“大師以往也是叫他知辛嗎?這不是和您的尊號混淆了麼?”
“那又如何?”大師平和地說,“他也是知辛,我也叫知辛,這是很早以前就注定好的事,我們自然知道叫的是誰,而且……”
他特別溫柔地笑了一聲,歎道:“知辛是個好名字啊。”
知世道險峻,知人多艱辛,知天命無情,知魍魎人心 ,知而不避,一肩擔起,方能證道。
李意闌心中難以讚同,他寧願知辛對艱辛一無所知,但他不好反駁大師,隻好轉移話題說:“他為什麼要修這條路?”
大師:“因為他執念太重,貧僧就罰他在這裏做苦力。”
從溝壑深處的寒潭裏撿石子,再一顆一顆地嵌進這裏,晝出夜伏,一修就是四年。
李意闌無法設想知辛做苦力的模樣,臉上露了點笑意說:“然後呢,苦罰奏效了嗎?”
“沒有,他比驢還倔,”提起這個大師臉上忽然多了些無奈,“所以我最後放他下山去了。”
李意闌皺了下眉心,反問道:“不是他囚禁了您?搶了您的袈裟冒名行走嗎?”
大師啞然失笑:“他要是那等有作奸犯科的本事,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那不過是一出他非要演給旁人看的戲,擔心為我惹來非議,故意在與我劃清界限罷了。”
李意闌心中的悵然和怨恨霎時翻湧而出,他茫然地問道:“他對杜是閑也是這樣,百般維護、摘幹抹淨,可是大師,貴法門勸人一心向善,到頭來他一人未傷,筎素念經廣結良緣,死的卻還不如許多惡人體麵,請您告訴我,他善得值不值?”
大師卻隻說:“如果他殺人放火無不敢做,那你還願意替他來問這個問題嗎?”
李意闌被問得一哽,半晌無話可說。
大師等了一小會兒,方才打破沉默:“說起來今天你能走到這裏,前因也是他為你鋪好了路,所以李施主,好好珍惜這段緣吧。”
李意闌感覺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對方的神態又公允自然,讓他不敢多想,於是他隻好點著頭,一邊將舍利子從懷中掏了出來:“我會的,大師放心。上月下旬他托我向您轉達,說您與他賭約的答案就在他的骨灰當中,還有這些舍利子,原本在他的骨灰之中,一並歸還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