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手摸了摸千夏的頭,在千夏一臉疑惑的神情下,淡定自若地重新攏起雙手,“今晚花開院家怕是會有一場宴會,要一起參加麼?”

千夏眨巴眨巴眼睛,轉頭以目光征詢幾位付喪神們的意見。

“主公,我們會一直陪同您的。”

可靠又老實的蜻蛉切點點頭。

“主公很好奇吧?”大和守安定一臉看穿了的表情,交叉著雙手靠在腦後笑道,“那就去參加吧~”

……

由妖怪們在陰陽師的本家舉辦的晚宴,怎麼看都透著股荒誕的感覺,至少千夏就注意到了那位光頭武士氣憤卻無奈地盤腿坐在角落裏泄憤喝酒的樣子。

這座宅邸的主人和妖怪們的大將兩個人單獨跑去喝酒了,瓔姬似乎已經很習慣置身於妖怪們包圍下了,她拉著千夏一起去跟小妖怪們玩遊戲,物吉與安定也跟在她們倆身後,一臉新奇。

因為沒有如願砍掉茨木童子,大包平這次又瞄上了奴良組的幾位幹部,一直嚷嚷著要跟他們較量一下,大典太光世因為身上的靈力的關係,小妖怪們一直離他遠遠的,隻有藥研和蜻蛉切跟他坐在一處淺酌。

然後,漆黑的夜幕中映出了火光,即便隔得很遠,點燃了半邊天空的熊熊大火,也清晰可見。

千夏正要拋出去的扇子掉到了腳下,她望著遠處的大火,原本嬉笑的神情漸漸收斂了起來,下意識地走到了門邊,扶著門框遠眺天際。

那是大阪城的方向。

德川家的內應終於還是放火了。

這座由豐臣秀吉一手築造的天下名城,在大火中好像不斷地在哀嚎慘叫。

不是好像,而是確實,哀嚎與痛哭聲,那是無數無辜的百姓們的聲音。

而且這其中……

“會痛麼?”

還纏著繃帶的手下意識地揪住了領口,千夏朝著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藥研藤四郎問道。

這位短刀少年收回了遠望的視線,淡紫色的眼眸稍顯冷清,卻在聽到千夏的問題後泛起溫暖的光,他微笑了一下,“大將,我不是在這裏被燒毀的。”

“嗯,我知道。”

千夏點點頭,她當然知道,在這裏被燒毀的,是藥研的兄長,太刀一期一振,和脅差鯰尾藤四郎,但是,“一樣的……”

本能寺之變的時候,也同樣是大火。

藥研藤四郎和不動行光,都是在那個時候被焚毀的。

他們會痛麼?

隻是想象了一下,千夏就覺得很難忍受。

如果可以阻止的話該有多好,如果可以,她也想把一期一振和鯰尾藤四郎從大火中帶出來,不,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是想要在那些人放火之前就阻止他們。

但那是不行的。

“不必擔心,”藥研藤四郎道,“在還是器物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痛覺,所有的感受都隻有在擁有了人身之後才具備的。”

藥研是以此來安慰千夏的,但是他看到,千夏卻似乎並沒有被安撫下,反而微微蹙起了眉,神色變得越加糾結難過了起來。

“怎麼了?”他問。

千夏看看他,搖頭沒有作答,隻是沉默地再度將目光望向了遙遠的天際。

本丸的大家,都是本體為刀劍的付喪神,如同藥研所說,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在被賦形為人身之後才有的體會,春夏秋冬也好,寒冷酷熱也好,花的香味,陽光的溫暖,水流的潺潺聲,鳥兒的鳴叫,食物的美味,甚至於喜怒哀樂,都是作為付喪神才擁有的。

千夏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那麼好,能夠切身地感受與體會到這些美好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