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嗯?”聽到三日月的聲音,天下收回放在那幾個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影上的目光,轉過頭看去。
“我會陪著你的,放心吧。”三日月往天下那邊挪了挪膝蓋,手心輕輕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宛如夜空般的美麗眼眸彎成了新月狀。
他眺望著夜幕下突的燃起一抹火光的大阪城,浮沉著弦月的眼中有些恍惚,喃喃道:“這就是有形之物終將消逝嗎?哈哈哈哈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
不過,本應該在足利義輝手中折斷的他能存在這麼久,也是賺了,不虧,隻是有些遺憾不能再親眼見證這天下的變遷。
“我似朝露降人世,轉去匆匆瞬即逝……嗎?”天下輕聲詠歎出這句秀吉公五十一歲時所作,被當成辭世詞的和歌。
她將落在不斷燃起火光的城內的視線轉移到了三日月身上,抿唇輕輕一笑,在未來熟知這段曆史的她,抬手將三日月臉側的長發別到了他耳後,似歎息般,“但是,逝去的終將隻有我一個人啊。”
“什麼?”三日月一時半刻沒能理解她話中所涵蓋的意思。
緊接著,收拾完行囊的侍女們邁著匆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趕了過來,道:“對了,把北政所大人的佩刀也給帶上吧,北政所大人應該很想念這把秀吉大人贈與她的寶劍吧。”
“等……”因本體被人帶走,三日月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迫跟著本體的離去而離去,眼睜睜的看著朝他微笑著的天下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目送著三日月身影消失在向下伸延漫上點火光的梯道裏,天下忽視掉心中的那抹淡淡的失落感,起身走到放置著自己本體的屏風後跪坐下,靜靜等待著屬於自己命運來臨的那一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曆史就是這樣的,絕對不能改變,也絕不允許被改變,命運就是這麼愛捉弄人……
無視掉心中想要衝下去將深陷火海中弟弟們救出來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氣,摒棄掉在來這裏之前,沒有好好跟大家道別的後悔,還有一期……
天下闔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眸底已無任何雜念,隻有城下燃起的衝天火光在她琥珀色的眸裏跳躍著,仿佛要將她吞噬殆盡。
被……燒毀嗎?
跟驚慌失措逃出天守閣的侍女們擦肩而過,一期瞧見那些附在地板上、扶手上即將連成一線,向天守閣過道席卷而來的火龍,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等他意識到自己動作後,又向前邁出一步,目光堅定,直直的向著通往天守閣頂層的樓梯跑去。
跟多處散落著精美華貴飾品、衣物,還有不少□□、刀劍、盔甲,處處可見其破敗的下層相比,天守閣頂層大抵是還未曾有敵人來過,這裏還保持著原來的樣貌,黑漆描金貴不可言,就仿佛大阪城從未被人突破,時光還定格在天下人——豐臣秀吉最輝煌的那一刻。
看著異常熟悉卻又陌生的大廣間,他不覺緩緩停下了腳步,心中一動,像是印證著什麼猜測一樣,他如同夢境裏的自己一樣,順著大廣間牆上的浮世繪慢慢推開了一間又一間的障子門。
拐過拐角,如他所料想的一般,一期在繪著櫻花的屏風後看見了一個正襟危坐的人影,喉結輕輕上下滾動著,他加快了腳步繞開屏風走了進去,“天下!”
正淡漠的看著下方燒成一片火海的天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她愣愣的抬起頭,身著深色軍裝,白如玉的臉頰上有著一兩星點不知從哪沾染到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