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抱在懷裏,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對他做了什麼!”梁曉瑞站在門口看著他。
蕭然聽到媽媽的聲音,哭腔增大,推著方北藤的手臂手伸著要媽媽。
“媽媽……嗚嗚嗚嗚”
梁曉瑞疾步走上前,從方北藤手中搶過蕭然,“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再不喜歡他也不能傷害他!”
方北藤聽出端倪,“你覺得我要害他?”
梁曉瑞失望的看著他,低頭去擦蕭然的眼淚,“小然,你哪裏疼告訴媽媽?”
“李嫂!叫醫生!”
她這一聲吼,蕭家傭人人仰馬翻,樓下亂哄哄的一片。
方北藤緊攥著拳頭,垂下眼眸,看著地上的碎玻璃,腳邊相框朝地,相片的邊角被摔了出來。
東西撿起來,方誌當年還很年輕,王碧霞是鎮上數一數二的美人,方野那時已經懵懵懂懂開始記事,全家福每個人眼角都漾著笑意。
今時不同往日。
方北藤笑了,極具諷刺意味。
蕭然沒什麼事,就是摔了一跤,哪兒也沒傷到,但梁曉瑞很不高興,一直在給方北藤甩臉色看。
其實也能理解,蕭家難得求來一個男孩,梁曉瑞自然是盡心盡力保全他。
方北藤讓阿姨把碎玻璃處理了,把照片裝起來,往樓下走。
樓梯口迎麵遇上了蕭雄誌,方北藤沒給他一個眼神,往樓下走。
梁曉瑞看了眼方北藤的背影,冷哼,“這就是你讓我領回家的白眼狼。”
蕭雄誌眉頭緊皺,“好了,小然又沒有出事,你少說兩句。”
“你還想出什麼事,我告訴你,我忍不了了,他必須走,他不走,我就帶著小然走!”
蕭雄誌:“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他必須走!”
晚上方北藤回學校住,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想起柳南煙,想起今天兩人的吵架,去看手機,淩晨兩點了,方北藤靜默了兩分鍾,拿起手機給柳南煙打電話過去。
沒人接。
意料之中。
可能在休息,也可能是因為生氣不接,都有可能。
方北藤把手機丟在一邊,一直睜眼到天亮。
次日,方北藤被蕭雄誌告知,送他去蕭雄誌在寧城的一處房產住,把住在鎮上的王碧霞也接了過來,名義上說是為了方北藤見媽媽更容易,也方便照顧她。
方北藤在蕭家收拾行李的時候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竟覺得渾身解脫。
如果蕭家是座牢籠,那麼方北藤就是被困在裏麵的困獸,絕望又無力的掙紮。
今天蕭雄誌給他打開了牢籠,困獸解脫。
如釋重負,誰也沒法想象跟仇人住在同一屋簷下,那種無法反抗的無力感。
蕭雄誌給他安排的房子在一個高檔小區,八樓。
王碧霞剛被接過來的那天情緒極其不穩定,即便有保姆在,她又哭又鬧,誰也攔不住。
方北藤沒法,隻好去找班主任說自己不住校了,回家住。
“你要想清楚,你馬上要高考了,你回去住,會影響到後續的學習效率。”
方北藤態度堅定,“我沒關係的。”
本以為回家住可以很好的照顧王碧霞,但回來的第一天,卻是方北藤噩夢的開始。
王碧霞有暴力傾向,常常半夜對方北藤拳打腳踢,吃飯的時候會沒有征兆的爆發,經常砸傷他。
方北藤能躲就躲,躲不過就就忍著,他曾經試過幾次把王碧霞綁起來,但他發現這樣隻會讓王碧霞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他的控製,方北藤也漸漸察覺到王碧霞病情的嚴重性。
帶她去醫院檢查,被告知情況很嚴重,需要住院治療,但那個時候的方北藤哪裏有錢,精神病住院的這筆費用是他遠遠承擔不起的。
那日大雨,他顧不上天氣惡劣,打傘往蕭家趕,卻在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
給蕭雄誌打電話,等來的卻是梁曉瑞。
方北藤語氣卑微,那天的脊梁骨比任何時候都要軟,“我媽病的很嚴重,我需要一筆錢。”
梁曉瑞:“蕭家是你的救世主嗎?”
“我會還給你的,請你借我一筆錢給我媽治病。”
梁曉瑞像看狗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沒答話。
方北藤的拳頭攥的哢哢哢響,頭頂無數道閃電劃過,男孩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睛盯著她,將這一幕深深記在心裏。
那女人不知為何十分痛恨他,後來拿錢終究是沒借,方北藤頂著雨往回走,路過24小時自助取款機,他把身上所有卡裏的錢都取了出來,小幾萬,可以頂王碧霞幾個星期的藥錢。
方北藤找了一個小涼亭躲雨,蹲在台階上,有點涼風,身上很冷,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淋了些雨,方北藤也沒在意,打火機也進了水,打了好幾下才點燃。
褲兜裏裝著錢,鼓鼓的,蹲下來的時候有點硌,他毫不在意。
那包煙被他無意識的抽完,腳邊扔了一層煙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