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爸爸的話(1 / 2)

鳳源縣的夏天陽光火辣,炎熱的烈日仿佛要把窗外的馬路上來往的行人烤成焦皮的番薯一般。

正午十二點二十分,開門的聲音響起,正在房間裏上網的黃頓漫不經心的往房門外撇了一眼,很鬆散的說了一句:“爸,下班回來了啦”。門口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左手提著兩個食品袋,右手自顧自的一邊換靴子,一邊關門,並沒有回答黃頓漫不經心的問候,仿佛此時家裏隻有他一個人一樣,黃頓又把頭轉了回來認真的對著電腦,一邊光著膀子,一邊吹著風扇,頓時又沉傾在遊戲的世界裏,對剛才的無聲回應不以為然。

中年人略顯疲敝,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到廚房,打開兩個食品袋,裏麵有一袋裝著一斤五花肉,一袋裝著一把青菜,放在洗菜盆裏,然後微微彎下腰低著頭把手伸進洗碗池裏開著水,默默的洗著昨晚還沒來得及洗的碗。黃頓並沒有在意外麵的動靜,此時遊戲儼然成了唯一。一邊不停的點這鼠標,敲打著鍵盤,一邊嘴裏不停的說著髒話:“你個SB,推塔啊,你不推塔就算了,你妹的腦殘越對方三個塔,追兩個“肉”,你個智障,我現在很明確的認為你是近親的產物,奉你姐的“懿旨”來報複社會,坑你隊友來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黃頓依然沒心沒肺的敲打著鍵盤,點著鼠標,外麵廚房嚓嚓的炒菜聲已然停止了,中年人端著兩盤菜經過黃頓的房前叫了聲:“黃頓,吃飯了”,“哎..來了”,黃頓點了下電腦,遊戲裏顯示兩個字:投降,然後也不管裏麵的其他四個隊友點不點,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客廳來到飯桌前坐下。中年人已經盛好了飯,兩父子就這樣吃著,飯間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在黃頓吃完飯扔下碗筷就要走去繼續他的遊戲的時候,中年人說話了:“上網多了眼睛容易壞,身體也不健康,要不你出去找份工作,工資得多少沒關係,總比天天對著電腦強,再不然你回老家幫你媽媽種杉木(杉木是一種用於做家具的木材,樹幹筆直,一般七八年成材),他自己一個人在老家開了十幾畝荒山種杉木,我這個禮拜工作太忙了,還沒得回去幫忙,你去幫一下也行啊。”黃頓回過頭來回答道“爸,又不缺吃不缺穿的,您說您二老鬧哪出呀,又是種田又是種樹的,就那幾根木頭發也發不了財,還從早到晚頂著烈日“汗滴禾下土”的,從早累到晚,這不是沒事找事虐待自己嗎,都辛苦了半輩子了,該歇的歇夥,您過幾年也就退休了,叫媽來縣,沒事到廣場練練舞,跳跳“自由飛翔”“秧歌”啥的,我以後找到大事做了,發財了,帶你們去越南旅遊旅遊,您不是一直想著要去看看您當年當兵時候走過的路嗎?萬一您二老累出病來了還怎麼去呀?”說完了準備進房間,中年人沉默了一夥,憔悴的臉上生出了一絲怒氣,然後又慢慢消失了,放下手中的碗筷,點起了一支煙,抬起頭來說“過來說說話吧”,黃頓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進房間,轉過身不耐心的走到飯桌前坐下,看著中年人,靜靜的等著中年人發話。

“咱們沒有好好聊聊天了,你姐姐剛嫁人,我也經常下鄉做包村工作,抽空還回老家跟你媽媽做農活,也挺忙的,家裏也沒個人好好的說說你,當初壓著你讀書,你死活不肯讀,還離家出走,本想著說你也說不聽了,我們也老了,你也成年了,算了吧,路由你自己走,年齡到了娶個媳婦回去護理那點杉木,也不至於將來餓到你們。可由著你這幾年,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天天對著電腦上網,晚上出去喝酒,還簽單,我就拿兩三千工資,家裏大小開支都得用,還幫你還酒錢,哎….我真的希望你早點懂事啊!我知道這些話都重複了很多很多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為了你做的該做的都做了,我們還在繼續做著,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做幾年,雖然你聽不進去,但是又覺得不說不行啊,不做不行啊,都是我們小時候寵的吧,也不知道這樣的寵幸會不會害到你,你現在也長大了,說多了就是嘮叨話了,你能想通多少是多少吧,世界上畢竟沒有後悔藥,跟做事一樣的道理”。父親沒有說話了,默默收拾著桌上的碗筷。黃頓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眼睛平視這地板,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是啊,好久沒有聽到爸爸跟自己上類似的“政治課”了,以前怎麼聽都聽不明白,為什麼今天突然停爸爸這麼一說,就那麼的觸動心弦呢,真的是值得思考的話題。生活本就是柴米油鹽,說的簡單,做到了就難了,真的該好好的反思反思了,畢竟不在是小孩了。看看曾經的同學們都結婚的結婚,喜酒份子沒少出,是不是該琢磨著讓別人也來給我分子了呢?曾經的朋友工作上班的,開店做生意的也不少了,是不是也該做點務實一點的事情來做呢?想著想著,黃頓突然站了起來說“爸,我來洗碗吧,你去看電視吧,對了,那你房門開著,等下我拖地的時候順便進去拖一下“,父親愣了愣,沒說話,走到沙發上坐著,想休息一下,可能是下午還要下鄉的緣故,沒有開電視,養好一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