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周圍就亂傳出她和沈矜遲的故事。
說有人看見他們倆躲在一個屋子換衣服,喝一個水杯吃對方口水,沈矜遲還把手伸到舒香濃裙子裏麵去了。
而那幾個男生也因為舒香濃整天圍著沈矜遲,變本加厲。
但舒香濃是再沒撞見過沈矜遲和人打架,每次沈矜遲放學值日或晚走,他都不許她在教室等。她又不想一個人走,隻能去學校門口等他。
而沈矜遲每回出來身上都多少有點傷,她陪著他把衣服上的灰、偶爾的血跡洗過水,再一起回家,又嚴格為他保守秘密。
直到期中考下午放學那天,舒香濃見沈矜遲衣襟上全是血點子,嘴唇也破了,眼淚簌簌下來。
“怎麼會這樣?”她哆嗦著,用手帕擦沈矜遲嘴巴,“你又流血了,還這麼多,嗚嗚……沈矜遲,你一定很疼對不對?”
沈矜遲不留情地推開手帕,聲音還是柔軟下來。“別哭了。我不疼。”
“怎麼會不疼……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他們算賬!”舒香濃剛扯開步子,手腕就被扣住。
“你拉著我幹嘛!”她氣頭上,不顧一切使勁掙紮,“你放開我、放開!”
沈矜遲被扯得趔趄一步,忍無可忍地皺起眉。“我不用你保護!別管閑事...”
正倔著發脾氣的舒香濃,被他陡然低沉的氣息鎮住了。動作弱下來,眼睛水靈靈地望著他,害怕他生氣。
“快下雨了,回家吧。”
好在沈矜遲就凶了一下,而後拉住她手腕往校外走。
舒香濃不情不願地跟著,回過味就委屈了。
——她一直把自己當做沈矜遲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從暑假到現在,她每天都陪著他、想著他的事,可是,他居然說她別管閑事?!
舒香濃越想越氣,越氣越難過。
可惡。
平時都隻有別人對她哈巴狗一樣討好的份。現在,她這麼討好一個人,他居然不領情!
舒香濃吸吸鼻子。
“我再不理沈矜遲了!討厭。”這念頭在舒香濃心頭閃過,又一滯。
可怎麼才能不理他呢?
他們兩個的家住在一起,父母跟周老師關係那麼好,每周一塊兒吃飯。而且,假如真跟沈矜遲鬧翻了,也沒法和爸媽交代……他們都那麼喜歡他。
舒香濃一邊被拉著往前走,一邊看著沈矜遲後背。
唉。
還是算了。
不能得罪他,得天天見呢~
-
沈矜遲沒胡說,是真要下雨!
頃刻間天昏地暗,大雨傾盆而下。
馬路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拉著卷簾門的小賣店門,窄窄的一條房簷能稍微躲躲。
舒香濃與沈矜遲隔著距離,站在角落嘔著氣,雨水斜進來打濕了她白色的小腿襪。
她冷得打寒顫,又被驚雷嚇得一哆嗦,又冷又怕地更委屈了。眼睛紅了又紅,忍著不想示弱。
“貼這站好。”
嘈雜雨聲裏這一句低語被削弱。
舒香濃茫然地被摁著肩膀、推到卷簾門上。“你、你幹嘛?”
沈矜遲看她一眼,脫掉外套放她頭頂,抬起手臂罩在她兩旁,背擋住了斜進來的雨絲。“別動。”
舒香濃一呆,隨後明白過來。
屋簷“踢踢踏踏”不停墜著水流,電閃雷鳴持續。沈矜遲臉撇開,看著地麵,被雨淋得潮濕蒼白,襯衣打濕的胸膛呼吸起伏,熱量透過薄薄的衣衫,隔著空氣沾染她皮膚。
太好的事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竊喜到不真實。舒香濃窩在手臂圈成的狹窄空間,低頭看白網鞋時,嘴角歡愉的小梨渦浮上來……
她開心到忍受不了,雙手捂住臉不看沈矜遲。直到雨停,晚霞浮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