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3)

怕。

柳媽媽一樁樁與阿洵把往日那些阿洵不知道的事兒都說出來後,阿洵便像一匹被獸夾夾住了的鹿兒般,惶恐又惱恨。

擠不開門,阿洵掩著一張麵趴在妝台上,泣涕不已。

我隻會置氣,隻知道置氣,眼瞎,心眼也瞎,可合歡怎麼能這樣呢,總也一意孤行。

我阿洵,何德何能,欠得起你合歡這麼大筆賬。

柳媽媽說:“所以你走了這算什麼事呢。”

柳媽媽是個實在人,她說,合歡沒說讓你走,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地用那賬麵上的銀子。

不過這銀子,到底沒用到多久。

不幾日李府來了人,樓裏邊又傳得很開,子桑往來裏邊走動,便聽得些風聲。

“合歡真是厲害,李府來退銀子了。”

“可不,她那性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沒她怕的事兒。”

“也不是,要說她要真有什麼怕的事兒,必然是出在阿洵身上的。”

吵鬧了幾天後,合歡姑娘就回來了,是走著回來的,柳媽媽本來出去打算好好將人迎進來的。

隻一打照麵便哼著氣又扭頭走了。

子桑剛喂完大雪,也跑去看,本來臉上笑得好好的,想與合歡提回長州的事情,看能不能拿些工錢上路。

可一見了合歡,她也噎著,笑容就慢慢斂了起來,舌頭像打了個結似的:“合……合歡姑娘。”

“嗯?怎麼就結巴了。”合歡姑娘彎下`身子,拿手指勾了勾子桑的小鼻梁,咧嘴一笑,眼睛仍是明媚得很,可臉上一道血紅的疤卻刺眼得很。

那疤,斜斜地從側頰切到腮際,紅紅的蓋著褐色的痂。

子桑使勁搖頭,眼瞼卻沒來由地發酸。

合歡拍了拍眼前人兒的小腦袋:“反正阿洵看不到。”

進了門,合歡銀鈴兒的聲音,洋洋灑灑地,便沿著門風鋪到阿洵麵前,她隻是說一聲:“阿洵,我又回來了。”

這次回來,就不離開你了。

真的,發現沒有阿洵的日子也挺沒意思的,寡活而已。

“回風渡樓裏,再來一筆一筆地還那些因我而起的舊賬麼?”

阿洵伸手去摸舊日的那張傾城皮麵,指尖剛要觸到疤上時被捉了下來。

“也不還了,人活在世,難免有賴皮的時候,我們也賴皮那麼一回,現在打馬正是好時候。”

阿洵連連搖頭,她不敢再輕易重複上次的事兒了,她說:“現在的我,隻會越發累連你。”

“你要是不累我了,那才沒意思呢。”

合歡上前緊緊擁著眼前的人兒:“就連你與我置氣這麼多天,我還不是照樣覺著你好,就是氣氣兒的樣子,也好得不像話。”

柳媽媽來叫了合歡去。

樓裏原先隻聽了合歡臉毀,沒親眼見到的,這會都擠擠挨挨地出來瞧。

“李公子幹的?”

“哪能啊,李公子到底也還算是個讀書人,若非人家斯文有禮,合歡姑娘也看不上的。”

“那好好一張臉蛋,怎的就給扯成了這般模樣。”

“人家府裏都來說了,是這合歡姑娘自個耍賴,要毀約,二話不說拿著匕首就這麼一道。”

管他什麼公子,買的不就是這張臉,沒得臉了,自然也無甚好留。

柳媽媽盯著那張臉,左瞧瞧,右瞧瞧,嘖嘖出聲:“能耐了啊你。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退便退了,我叫人去說便是,你故意埋汰了這張臉,回了這樓裏也沒活頭。”

“那媽媽說,可如何是好?”

合歡盯著媽媽一張霜然的臉,笑嘻嘻地,湊上去,拉著媽媽的胳膊搖來搖去:“留我做丫鬟在這樓裏也嚇人,放了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