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註:《易》以貞為事之幹,天下之動正夫一者也,唯忘心可以致一,致一所以為貞幹。為天下國家者;儻不知此,而徒欲任聖知以為治,其弊鈴至於如所言也。夫道法自然,猶鵠之不日浴而白,有聖知為之累,則是飾羽而畫也。羽者,天質自然。畫者,人為之巧。猶從事華辭以大為小,名實殽亂,事不出乎自然,則皆強為;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不信,若然者不能忘心而受乎心,不能體神而宰乎神,此所以為民也,何足以上民哉!道之所以不可與人者,以其中無主而不正也。則彼仲尼能宜汝與,抑予自頤養與。唯絕學而心養者,乃所以致一也。徒欲以聖人為貞幹,誤而可矣,非所以為正。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若雲行雨施,則何不忘之?有商賈不與士齒,古禮也,以事齒之禮之變也,神者不齒,人之性也。貴義而賤利,禮實出於人之性,至於好利而忘義者,失其本心故也。金與木,刑人之體;動與過,刑人之心。寂然不動者,心之正,動無非邪也。有為而欲當,則緣於不得已,否則皆過而已。楊子雲晝人之過少,夜人之過多。宵,即夜之謂。為道未至乎光大而不免內外刑者,猶為宵人耳。唯真人寂然而為,綠於不得已,內外之刑,安能累哉!
疑獨註:哀公知仲尼之粗,故欲用以為貞幹。衆事之動歸乎貞,猶衆枝之生附乎幹也。顏闔謂使仲尼治國,非唯不治,適足以危國,方且修飾羽儀,盛其文彩,從事華辭,則不務實。以支為指,則喪其本性。有所欲忍而製之,言其非真以此視民,而不知民之不信己。使後世之治天下者見其跡,則以心受之,以神宰之,而不能外形骸以順性命,何足以為民上哉!且民與哀公各有性命之宜,又豈又效汝與!若欲效彼,予非所以養也。欲以仲尼為貞幹,以誤言之則可,正言之不可也。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恐後世殉跡成弊,不若任其自然。布,如泉布,用有輕重,施人而不忘,此人布也。天布則施者不見其物,受者不知其恩;人布則施而務報,商賈猶不齒之,雖以事齒之,神者弗齒。事與道殊也!金與木,害人四肢;動與過,害人五藏。宵人,即小人之暗昧者,故不逃內外之刑。始於陰陽之息,不能反,則金木及之。唯真人乃能免此!
碧虛註:繪畫羽毛以為飾,支蔓華辭以為文,刻意臨民,故俗多偽。受事以勞其心,宰物以役其神,己將自病,何暇治民哉?汝與、頤與,並音黨與之與,予從推與音,彼,指仲尼,汝爾衆也,言仲尼之德宜衆黨與,推予養衆誤試用之,未知可否。離實學偽,不若己之施政而欲民不忘其德,非無心也,雖負販之徒尚有不望報者,況士君子乎?有惠有報,俗情所稱;無惠無報;神理所尚。因惠責報,刑害生焉。外刑金木,內刑動過,顯明幽暗,俱不可逃。是以作法者,冰炭戰於內;犯令者,斧鉞戮於外。上下俱失其和,何望乎平治哉!
鬳齋雲:貞幹,猶雲賢輔貞固足以幹事也。既畫彩色,又飾以羽毛,言文藻之甚。以支為指,不知本也。忍性,矯激,臨民之上,以示之,自不知其不真實也。受乎心者,心著乎此,故神識以此為主宰。何足以長民?宜,猶益。頤,養也。汝若以彼為賢而養之,無益於汝,誤汝則有之,不如其已。民可以不治治之,有心於治,則難治矣。施政而不忘,即有心於治,譬商賈之人,為士者不屑與之齒。因事偶相聚會,其神亦不樂之,彼有為之人,故有道者不屑與之俱也。訊,鞠問。食,猶日食之食,病之也。人身之舉動過失,與刑戮同。唯真人免此。哀公欲以仲尼為佐,覬其國政有瘳,是病而求醫也。求之切者,望必重,故問諸顏闔以印其心。闔遂歷陳時賢之弊,尚之無益,徒使殉跡生姦,民愈難治!仲尼時賢之著者,借以立論。飾以羽毛,加之彩畫,喻從事浮華之辭,支離而不究本源,矯揉其性以示民而不知其不信己而生姦以應之也。物至則以心受之,心受物則神主之,內不虛而外紛擾,與民同耳,何足以上民?闔又反問彼仲尼果有益汝與?汝能自頤養其民與?誤,應是悟。汝當於此省悟,可也。如上所言,皆使人離實學偽,非所以示勸於世,不若勿為之愈。民之難治,以其知多,實由為民上者有以啟之。若此所為,猶商賈之不可與士齒;雖一時以事齒之,如社祭鄉飲之類,其神亦不屑與之俱,言其趨向不同,賢不肖所以分也。彼學偽之宵人,宜其莫逃內外之刑矣。宵人,謂冥行而無知見,雖處白日猶長夜也。動,謂心念始差。過,則見諸行事。過形而不可掩,所以金木訊之,陰陽食之。食,猶寇也。真人體純素而無為,何內外刑之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