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註:古之稱禹者以為神禹,德至於神則其於堯、舜宜無間然,則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畏與。賞罰而民且不七,亦時而已矣。而言此者,明君天下以德,其於賞罰固非得已也。疑獨註:伯成子高當堯而為諸侯,至禹而退耕於野,蓋謂堯治天下以無為,民不待賞罰而有所勸畏;今禹用賞罰民且不仁,德衰刑立,後世之亂自此始矣!夫子闔行邪?無廢吾農事,用力而耕,無復回顧也。詳道註:玄古之民,實而不知其為忠,當而不知其為信;為善無近名而不知有所勸,為惡無近刑而不知有所畏。堯雖不賞不罰而民勸畏,方之不知所勸畏者固已薄矣,又況賞之而使勸,罰之而使畏哉!此所 以德衰而刑立也。夫堯非不賞不罰也,蓋賞一人而天下悅,善賞也;罰一人而天下服,善罰也。賞罰少而悅服多,謂之不賞不罰可也。華封以聖人責堯,子高以堯責禹,禹之視堯可謂玄矣,堯視聖人玄之又玄者也。
碧虛註:堯、舜、禹之治天下,猶道、德、七之利萬民,其利廣博,而伯成子高之論亢誌絕俗,端方不屈若此,真王者之師也。言訖而耕,侶侶不顧,有務農崇本,還淳反樸之意。庸齋雲:此言世變愈下,在禹時便不如堯、舜矣。無落吾事,言無廢吾耕事也。侶侶,低首而耕之狀。堯不賞不罰,今賞罰而民不仁,益言賞罰不如無,亦如叉也使無訟之意,借三聖以言之。
已上經旨顯明,諸解詳備,無待贅釋。
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謂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無間,謂之命;留動而生物,物成生理,謂之形;形體保神,各有儀則,謂之性。性脩反德,德至同於初。同乃虛,虛乃大。合喙嗚;喙鳴合,與天地為合。其合縉縉,若愚若昏,是謂玄德,同乎大順。
郭註:無有,故無所名。一者,有之初,至妙而未有物理之形。夫一之所起,起於至一,非起於無也。莊子所以屢稱初者,以其未生而得生,得生之難,而猶上不資於無,下不待於知,突然而自得此生,又何營生於已生而失其自生哉!無不能生物,而雲物得以生,所以明物生之自得,斯可謂德也。德形性命,因變立名,其於自爾一也。性脩反德,以不為而自得之,不同於初而中道有為,則其懷中為有物,有物而養之德小矣。無心為言而自言者,合於喙嗚。喙鳴合,與天地為合,天地亦無心而自
動,其合縉縉,坐忘而自合耳,非照察以合之,是謂玄德。德玄而所順者大矣。
呂註:無則一亦不可得,無名則一之所起,而未形,天地之始是也。既已謂之一,且得無名乎?此物得以生而謂之德,是為萬物之母也。未成者有分,且然而已而謂之命,命則無間乎未形之初也。至留動而生物,物成生理而後謂之形,形體保神而未嘗失,各有儀則而未嘗妄謂之性,性則不失乎已形之後者也。凡此無它,萬物均之,得一以生。命則有分而無間,性則保神而不失,神則妙萬物而充塞乎天地之問者也。故性脩反德,則合乎一之未形;德至同於初,則無亦不可得矣。同乃虛,其虛至於未始有物;虛乃大,其大至於不同同之。若是,則以無為言之而合喙嗚,喙嗚合則通於天地而與天地合矣。天地之問其猶棄籥,喙嗚合與天地為合,亦若是而已。其合緡緡。非薪合而合,非有所知見而合也,是謂玄德。則原於德而成於天。同呼木順,則無所與逆之謂也。
疑獨註:太初者氣之始,以其未見形,故曰有無。物有,則名隨之,此既無有,名將安寄?一者,道之所以名,物之所以命,莫得而有,莫得而無;一之所起,起於至妙,未有形也。物得以生,言其受命則命在我,故謂之德,得其在我者也。未形,造化之始,然已有辨製之分,是分不在物成形之後,雖有分而且然無問,此物之命也。且者,不可以為常之義。物有生則有形,生出於命,形出於生。人之有生,則與道同體;有形,則與道合容。留動者,陰靜陽動而生物,物之成就則自然生理。故命之在我謂之性,性之在物謂之理。形者,道之象也。形體賴神而存,能保其神,各有儀則謂之性,命出於生之前,性顯於神之後也。天下失性既久,聖人教以脩性;性脩而至於無所復脩,則反於德;反於德則冥於極而同於初。初者,未始有物,無物則虛,故同乃虛,虛而後有無窮之體,故曰大。大者,有為而未嘗為,故合喙嗚。喙嗚者,無心於言為之間也。喙嗚既合,蓋以事業合天地。天地與我而我與之合也。與天地為合者,豈知之所能為哉?緡緡若昏,無心而自合耳。是謂玄妙之德,無往而不順,聖人之道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