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城繼續開會,兩個小時後才從會議室出來。
助理神色慌張過去小聲說了幾句,顧涼城臉色驟沉,“為什麼不早說?”
“顧總您自己把對接的座機給斷了,而且還放言說會議不結束不準任何人進去。”
他這是沒辦法啊!
“去開車。”顧涼城沉聲走向電梯,卻無人察覺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正微微顫抖。
醫院。
急促的腳步聲在空港的長廊響起。
遠遠看見夏依依渾身是血地站在手術室門口,一臉驚恐地朝他看來。
顧涼城走過去,助理自覺地沒有跟上,多年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還是少靠近微妙。
“怎麼回事?”顧涼城拉住夏依依的胳膊。
夏依依已經慌了,沒想到顧心微竟然會撞到桌子上,更沒想到她會出這麼多血,太嚇人了。
“涼城,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是她非要揪著我不放,我不過是輕輕推了她一下而已。”
男人眉頭緊蹙,重複她的話,“輕輕?推一下?”
夏依依猛點頭,顧涼城冷然,“誰允許你去見她的?”
在兩人僵持不下,手術室門口的燈忽然滅了,唰的一下,門被拉開。
穿著手術服的劉卿渾身是血出現在兩人視線,顧涼城上去問:“怎麼樣?”
“孩子沒了。”
頓了頓,劉卿看著顧涼城,“人也沒了。”
好一會,顧涼城都沒反應過來,冷峻的麵容盡是冰霜。
“你敢再說一次,我要你的命!”
劉卿什麼也沒說,側開身讓出一條路,順著視線看去裏麵手術台上的人蓋著一張布。
顧涼城站著不動,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冷靜讓他表麵總能沉穩地麵對一切狀況,哪怕心裏再激烈也不會展現在臉上。
“啊——!”
夏依依倒是嚇壞了,驚恐地跑了出去,“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不關我的事,不是我!”
顧涼城終於挪動了腳步,往裏麵走去,來到白布前卻沒有力氣去掀開白布,目光落在垂在旁邊的手上,那是她的手,因為很美,很少有人的手能入得了他的眼,顧心微的手就能。
特別是她拉小提琴的時候,那雙手總是能引起他的目光。
不能看臉就已經足以確認,顧涼城掉頭就走出手術室,步履匆忙一聲不吭。
助理跟著他上了車,從未見過他這副表情,至少是他任職以來沒嚐試過的,不說話但是氣勢卻能壓死人,低壓得叫人但顫心驚。
顧涼城在車上坐著許久不動,在助理都要撐不下的時候,終於開口,“回家。”
助理嚇得冷汗直冒,“回,哪個家?”
“老別墅。”
顧涼城回到跟顧心微生活了許多年的別墅,衝進門第一句就喊:“丫頭,我回來了。”
保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嚇了一跳,好心提醒道:“二爺,小姐已經搬離別墅好久了。”
他充耳未聞,精致去了二樓她以前的房子,推開門是被改頭換臉的嬰兒房,轉瞬想起客房,又去推開客房的門,亂七八糟的雜物房連床上都堆滿了東西。
顧涼城忽然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好像什麼東西不見了。
並且是他親手推開的。
原以為守住現有的身份,守住爺爺留下來的財產,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出現任何汙點才是最正確的方向,才是他應該做的事,可如今他什麼都有了平步青雲,唯獨丟失了自己的心。
一周後,劉卿上門求見,顧涼城讓人打發他走。
隨後保姆送來一本筆記本,說是顧心微的留下來的東西。
顧涼城接下筆記本,心情沉重,這些天他不斷地強迫自己調整情緒,身居高位多年對於情緒的管理向來很理智,可這次他始終難以掙脫心中那無形的束縛。
仿佛有一隻手正在攥著他的心髒,隨著他的呼吸念想之間不斷地收攏攥緊,要將他抓得快要透不過氣了。
顧涼城沒有看前麵的,直接翻開筆記本最後一頁,上麵隻有一句話【當愛來得太過執著,你我都試圖掙脫,如果可以,我寧願帶著所有往事死在你的懷裏,帶走你的所有擔憂從此消失在你的世界,以此換你一世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