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裏隻說了要“擇日”送她入宮,既是日子不限,她便要撐到大哥回來為止。
在這之前,她一定不能讓甘夫人把她送走。
“蕭妙磬!”
殿外突來的尖亮喊聲,喚回蕭妙磬的神智。
殿外那些侍衛的聲音也隨之傳來:“見過三小姐。”
蕭妙磬正添完了燈火,聽了這聲音,不由蹙眉。
蕭銀瓶,又是她。
轉念一想,以蕭銀瓶的性子,不來看熱鬧才是奇怪。
蕭銀瓶可是什麼都要和她針鋒相對的。
殿門被從外頭推開,進來的女子很是氣勢洶洶,朝熹殿裏的侍婢都擋不住她。
餘暉隨著推開的門,灑落長長一筆在殿中,末端直抵蕭妙磬所站立之處。那裏一燈如豆,蕭妙磬站在燈火前,容顏剔透,澄澈無瑕,泛著些微的動人暖黃,與蕭銀瓶四目相接。
蕭銀瓶一怔,露出不悅之色。每每見蕭妙磬,縱然心中萬分嫉妒,卻不得不承認蕭妙磬生得極致美麗。
江東百姓都道蕭妙磬是“建業第一美人”,話不摻假。亂世之中,如蕭妙磬這般純然靈動,無瑕無疵,不陰鬱也不過分豔麗的美人,脫穎而出當之無愧。
膚如新雪,發如漆檀,眼眉鼻唇都像是約好了般的,組成一張恰到好處的臉。不會有任何一處欠缺或是過分,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蕭銀瓶每看這張臉一次,心裏的嫉妒就上漲一分。
她快步邁進朝熹殿,語帶酸味:“你已被封了亭主,居然還要去做貴妃!老天爺這是擺明了不公,大家都是庶出,怎麼所有好事都落在你身上?”
蕭妙磬深感無奈,稍微懂點時局的人,都曉得入宮為妃絕不可行。蕭銀瓶呢?還當是什麼值得嫉妒的事。
隻能甩她一句:“目光狹隘。”
蕭銀瓶臉色一變:“你說我目光狹隘?”
“我並未說錯。”蕭妙磬定定道,“你仔細想想大哥平日裏為我們教導的時局,還想不明白嗎?”
蕭銀瓶又一怔,噘嘴剜了蕭妙磬一眼,雖不服蕭妙磬教訓了自己,卻還是仔細思考了一遍。
這回總算想明白了,蕭銀瓶的神色又是一變,方才那一臉嫉妒全然變作幸災樂禍。
“原來如此,蕭妙磬你也有今天!誰讓你和你生母帶給母親多年痛苦?如今父親和大哥不在,沒人能給你撐腰,你的命運都拿捏在母親手裏!”蕭銀瓶拍拍手,喜悅輕哼,“但願母親明兒就把你送去洛陽!”
蕭妙磬懶得和蕭銀瓶爭辯,因為生母的緣故,她從生下來就是好些人的眼中釘。兄弟姐妹裏除了大哥,剩下的都對她有敵意,尤其是蕭銀瓶。
兩人是同一天降生的,蕭繹全程都守在蕭妙磬生母的屋外。兩人出生後,蕭繹對蕭妙磬的寵愛也多出蕭銀瓶太多。待到先帝封賞了“亭主”的爵位給蕭家,蕭繹更是毫不猶豫將封賞給了蕭妙磬。
蕭繹有三子三女,除長子蕭鈺外,皆是庶出,蕭妙磬在女兒裏是行二。
既非嫡,又非長,亭主的敕封卻落在她頭上,姐妹之間自然嫌隙非常。
這會兒心裏煩惱著,又被蕭銀瓶頭上新打的釵子晃得眼睛疼,蕭妙磬索性命令看守她的侍衛們,將蕭銀瓶請出去。
蕭銀瓶被趕出朝熹殿,罵咧了兩句,但想到蕭妙磬倒黴了,心情又好了些許。
她理了理裙擺,向著朝熹殿嘀咕:“你就老實待著吧,等你走了,父親便會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蕭銀瓶帶著侍婢遠去,因心中激動,走得頗快,頭上的四蝴蝶銀步搖發出叮咚脆響,一路不斷絕。
隻是,還未走遠時,就看見前方一名蒙了麵紗的婦人匆匆而來,似是急著趕往朝熹殿。
這婦人便是蕭妙磬的生母甄夫人,剛從上清觀上香回來的。一回來聽說了天子詔書和甘夫人做的事,急忙到朝熹殿來看自己的女兒。
蕭銀瓶還是第一次見到甄夫人慌忙的樣子,素來貞靜優婉的人,這會兒難掩焦急。兩人碰了麵時,甄夫人隻顧得上和蕭銀瓶頷首為禮,便匆匆擦肩。
回望甄夫人的背影,蕭銀瓶露出詫異的神色。
聽說,打從多年前父親將甄夫人帶回家中起,甄夫人從來都戴著白色麵紗,從來沒有揭下來過。
可眼下,自個兒女兒的處境火燒眉睫,甄夫人居然還把麵紗戴得齊齊整整。
蕭銀瓶不禁嘀咕:“故作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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