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被吹來的灰不透明的雲塊遮住,河北井陘境內茂密的山林中一顆枝葉繁盛兩人粗的老榆樹年逾百齡,部分暴露粗皮水分已經被蒸幹,知了趴在上麵斷斷續續的鳴叫。
看上去不顯眼的樹杈上,比較平整順溜的一側中間突然凸起抖動了兩下,樹幹上的樹皮開始變得模糊接著扭曲,一張偽裝的樹皮被緩緩掀了起來,躺在樹皮低下的人慢慢睜開惺忪的眼睛,用手擋了擋,光線似乎不是那麼刺眼,身上還穿著沒來得急脫下來的夜行衣,身材比常人瘦小許多,獐頭鼠目,其貌不揚,渾身上下隻有一雙小眼睛閃閃發亮,透露著一股賊光。一覺醒來渾身舒服,喉嚨裏卻幹燥異常,艱澀地咽了口唾沫,隨後將偽樹皮粗略的團起,塞進一個黑包袱裏,掏出水袋咂摸了幾口。
那人將包袱掛在樹枝上,跟女人一樣纖細的手指從腰間摸出兩條銀絲,非常細,如果不仔細湊近看在白天用肉眼都很難發現,一根纏在無名指上,一根纏在食指上,銀絲另兩端纏著跟刀片一樣閃亮的東西輕巧的夾在兩指之間。眯著細沉明亮的眼睛似乎是在回憶。
空明的月光照進一家農村的院落,四周荒蕪,零碎的有幾顆不到一米高的小樹插在土牆四周,就是在這小樹下竟隱藏著一個人明亮的眼睛觀察著院內的動靜。
院內土地上的幾灘血漬在夜裏不是那麼明顯,不過在他靈敏的鼻子裏卻顯得腥味很濃。兩個敞著懷的漢子顧不著躺著的一老兩少的屍體,正從地上不深的坑內往外抗東西。手裏拎著的瓷瓶罐絕不是一般的器皿,小心翼翼的交接往外麵的轎車後備箱裏送。
“鍾爺,俺就說咱應該開個麵包過來的,裏麵還有很多值錢的東西恐怕今晚是運不出去了。”
一個灰頭土臉滿臉汗的壯漢跟接住他手裏瓷器的穿黑馬褂的清瘦老頭發牢騷。
被稱為鍾爺的老頭,瞪了他一眼,有點責怪的語氣訓著他這個不爭氣的年輕徒弟,“你知道屁!村後那個道口隻有一米多高,開麵包你能鑽進來?用皮卡容易暴露,你要我解釋多少遍,要不是你..."
後麵的話老頭噎住沒說出來,要是這小子知道是他娘非把白生生的屁股硬塞給自己讓他帶上她這個孽種出來混飯吃,他才肯帶這麼累贅,那小子指不定得跟自己平一把...
“啐,別磨蹭了,趕緊搬,剩下的東西撿著值錢的搬,車塞慢了你倆再一人抱點兒。”
老頭吐了口鹹唾沫,懶得再跟他多費口舌,腦子不還使性子倒是挺倔,再這麼耗下去天亮了都走不了。
牆根後沾滿濕氣樹葉輕輕抖動了幾下,一個瘦小的黑影竄了出來,一雙眼睛在月下閃閃發亮,陰森的注視著忙碌的三人。
“誰?”老頭警惕扭頭的喊了一聲。
“把東西留下,滾!”黑影人口中冷喝道。
另一個壯漢放下手中東西,從懷裏掏出一隻黑洞洞的手槍剛要瞄準那個竄出來的黑影,卻發現已經不見了。
老頭眼神一緊,急忙搶上去一步攔住壯漢,把他的搶按了下去,向黑暗的四周拱手拜了拜,“請問閣下是哪路英雄,不知道老朽以前是不是有得罪的地方...”
兩個漢子連帶老頭四周仔細觀察了幾圈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他大爺哩,裝神弄鬼哩,叫我崩老他!”
砰砰!!
壯漢不耐煩的再次提起槍,朝最可疑地黑暗牆角開了兩槍,卻發現沒有任何效果。
來不急勸阻的老頭再扭頭看看剛才開槍的年輕壯漢,發現他手中的槍正跟著人一起在原地搖晃,隻是這時候壯漢的眼睛有些發直,空洞無神,老頭心道不好,走上去將壯漢扶助,壯漢手中的槍映聲落地,隻見脖子中間一個西窄的縫,兩端已經被貫穿,透過月光可以看見往外絲絲的滋血,幾滴熱乎乎的血濺到湊近觀察的老頭眼皮上,老頭顧不上去管壯漢的死活,連忙低下頭又朝四周拜了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