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頓了頓,道:“有人選了?”
“不知道,”黎楠道:“不過我跟於泉和江奇逸說好了,誰跟我定親我就揍誰,我看誰敢娶我!”
“你還能一輩子不嫁人?”
黎楠微微低下了頭,“那些天乾,高高在上自命不凡,從來不把地坤當人看,我才不要嫁給他們。”
“假如有天乾願意尊重你,許你自由呢?”
“可許我將那天乾娶回家來?”黎楠嗤之以鼻,“既然互相尊重,那我娶他還是他娶我,想來也沒什麼不同。”
周宴睨了他一眼,“胡言亂語。”
黎楠哼笑一聲,“你們這些天乾說的才都是鬼話呢!”
“你還去不去看梅花了?”周宴問道。
“去,當然去。”黎楠嘻嘻笑道,“你隻當我在胡沁,別與我計較了。”
周宴這才罷了,吩咐人拿上鬥篷手爐,一行人往後花園去。
梅林邊有個亭子,早已設下了錦帳圍屏,放了梅花暖簾,爐安獸炭,整治了一桌酒菜。
黎楠瞧見便不太開心,“我心想著去梅林子裏頭耍一回,你又將我拘在亭子裏。”
周宴道:“凍著了是好玩的嗎,卻說那林子裏頭,雪蓋著的你知道是什麼?倘有不妨磕了碰了,少不得受一場罪。”
黎楠卻不聽,道:“便是磕了碰了,也是我自己不當心,我認了,不怨旁人。”
說著,他自己跑進林子裏頭去了,丫鬟小廝想去追,周宴攔著,“你們一追,他跑的更快了。”
周宴吩咐下人收拾了預備換的衣物鞋襪,跟著黎楠往梅林子頭去了。
梅樹的枝丫旁逸斜出,別有風骨,周宴不慌不忙的在梅林間穿梭,路過一株梅樹,雪簌簌的落了他一身。他站住腳往上看,黎楠坐在樹幹之間衝他笑。
“快下來!”周宴道。
黎楠聽他的話從樹上跳下來,撲進周宴懷裏,周宴替他拂落衣襟上沾的雪,一抬頭看見一簇開的正好的梅花。
“這一枝子梅花好不好看?”黎楠問道。
“好看,”周宴道:“上頭摘的?”
“嗯!”黎楠興致勃勃的擺弄這枝梅花,跟著周宴走了一會兒,問道:“這是往哪走?”
“我也不曉得,”周宴道:“這裏頭那還辨得出方向,不過這片梅林就這麼大,走走就到頭了。”
黎楠撇撇嘴,把梅枝給周宴拿著,空出了一雙手去撥弄樹幹上的積雪。
周宴皺著眉,“仔細凍傷了手。”
黎楠不以為意,道:“這也害怕那也害怕,玩都玩不盡興。自小你就有諸多顧慮,束手束腳的,也不嫌難受。”
周宴挑了挑眉,“束手束腳好過你去歲爬假山摔斷了腿,若非摔斷了腿,也不能錯過國子監的入學考試。若非錯過了考試,你父親怎麼會罰你抄了百遍經書呢?”
黎楠皺著眉沒說話,周宴哼笑一聲,道:“你不束手束腳,你是自討苦吃。”
黎楠哼了一聲,越過周宴往前走去。
好容易走出梅林,眼前是一座有些破敗的小樓,門口的匾額都有些褪色了。黎楠仰著頭看了好一會兒,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來過。”
周宴抖了抖被雪浸濕的衣擺,道:“這地方是西苑吧,這座小樓廢棄了好些年頭了,我隻聽府裏老人提起過。”
“廢棄的?”黎楠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會有妖怪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
“沒意思,”黎楠撇撇嘴,提著衣擺就往前走,剛碰到掩著的門,裏麵忽然傳出來一聲呻吟。
黎楠身子僵住了,他剛想大喊有鬼,身後忽然伸出來一隻手捂住了黎楠的嘴。黎楠掙紮起來,沒掙兩下,耳邊傳來周宴的聲音,“別出聲。”
黎楠點點頭,兩個人挨著門,悄悄打開一條縫。屋子裏比外麵要幹淨整潔的多,帷幔掩映的床榻上,交疊的人影糾纏不清,間或有喘息呻吟的聲音,說不好是痛苦還是歡愉。黎楠聽著,覺得後背發麻。
周宴皺著眉,黎楠還瞪著一雙眼睛往裏頭瞅。過了一會兒,周宴把黎楠拉走了。
回到周宴院裏,周宴給黎楠換了幹淨衣裳,火爐炭盆點的旺旺的,隻叫一室如春。
周宴正打理黎楠帶回來的梅枝,二尺來高的梅花**聯珠瓶裏,滿屋子都多了點鮮亮顏色。
下人端來酒菜,黎楠給自己倒了一杯金華酒,問道:“那裏頭的人你認識嗎?”
周宴不答,道:“總歸與你沒有什麼相幹。”
黎楠撚了一塊燒鵝,笑問:“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