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輝,春風料峭。

燒著炭火的屋裏,溫暖宜人,香爐裏的安神香忽明忽暗,嫋嫋的煙霧緩緩彌漫開來。

時值子夜,本該是安眠的好時候,躺在床上的蘇曉棠卻因一個噩夢猛地驚醒坐起。

汗水打濕了她的脊背,額頭上的汗珠也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流下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二姑娘。”

最近一個月二姑娘常做噩夢,一等侍女綠萼、紅香不敢懈怠,各帶著四個二等女,輪流值守。

床上一有動靜,守在一側昏昏欲睡的綠萼瞬間清醒,端著金玉琉璃盞倒了一杯參茶連忙奉上。

“幾時了?”

“剛過子時。”

“掌燈。”

“是。”

蘇曉棠一聲令下,一盞燈台接著一盞燈台亮起,燭光打在她的臉上,映襯著她姣好的絕世容顏。

“更衣。”

“二姑娘?”

“心裏憋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

一個月了,同樣的一個夢周而複始,從一開始的不信直到現在擾得她心神不寧,臥不安枕。

夢裏隻重複著一個畫麵,某一天夜裏禦林軍包圍了整座相府,蘇家被抄,府中眾人鋃鐺入獄,後被流放千裏。

姑姑位居中宮,有一子被立為儲君。

此子雖非姑姑親生,但也自幼養在膝下,學識淵博,與民為善,是文武百官爭相擁戴的好太子。

父親身為宰輔,府上門客過百,追隨者眾多,上得皇上信任,下得百姓稱頌。

蘇家可謂盛極一時,所以蘇曉棠想不通偌大的相府為何會一夜之間迅速衰敗。

披上貂裘,在綠萼的陪同下,兩人出了海棠苑。

十五剛過,月亮缺了一角。

清冷的月輝灑下,將主仆二人的身影拉得越來越長。

海棠苑前是一汪湖水,冷風瑟瑟,吹得湖麵波光粼粼,像千百條魚在水麵遊動。

蘇曉棠剛在湖邊涼亭坐下,綠萼還未來得及放下風簾,湖對麵的楓苑瞬間燈火通明。著人去打聽了一下,得知是宮裏太監來報,急召父親入宮。

“見過父親。”

“你怎麼在這?”

穿戴好朝服,蘇哲匆匆趕往府邸門口,沒想到竟在這裏碰到了自己的二女兒,當即愣在原地,輕蹙起眉頭,詫異問道。

“女兒聽說宮裏來人急召父親入宮,姑姑近幾日精神不振,女兒擔心……”

最近噩夢連連,一天比一天真實,蘇曉棠無法從現有局麵中分析出原因,而今夜宮中來人急召,怕是有大事發生。

為了能進宮,蘇曉棠隻好編造一個謊言,好在蘇哲並未懷疑。

“跟上吧。”

他的兒女好幾個,姐姐唯獨疼愛這一個,要是宮中出事,有她陪著姐姐也好。

蘇哲放了話,父女倆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等馬車啟動,走過一段路程,望著街上的喧囂,蘇曉棠便開始慶幸她跟了過來。

全城戒嚴,禁衛軍出動,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

到了宮門,一輛輛馬車排著隊等著排查。

而相府的馬車無人敢攔,由大內副統領親自放行,徑直駛入宮內。

乾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