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竹喧說的那些我不能夠理解,難道即便是一個萬惡不赦的人也值得去同情和救助嗎?他朝那人倘若又禍害人間,豈不又造了一樁孽。但我卻知道從來喧哥哥下了決定的事便不會輕易更改,我,攔不住他。
“皇上有旨任何閑雜人等俱不得踏入承禧殿半步,大人請回吧!”喧哥哥被承禧殿前的那兩名侍衛攔下,而他卻憤然推開那一雙攔在他身前的手,我知道對於像兩個侍衛那樣勢力的人,他也是打心眼裏討厭的,隻是他一個文弱的太醫又怎強得過侍衛呢,兩名侍衛雖然稱他一聲大人,但眼中也盡是不屑。
“你們兩人在承禧殿當差日子怕也是不短了吧,該曉得皇上是怎樣待宸妃的,若他日宸妃再蒙皇上寵愛,你們兩個設想下自己的處境吧!”喧哥哥森然道,而兩個侍衛雖然聽了有些心虛,卻也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讓開!”我緩步走去輕聲道,即便這兩人再怎樣目中無人,總不能將我這個婕妤視作透明人吧!果然那兩人見我到來紛紛下跪行禮,喧哥哥也便大步跨入殿內,我竟鬼使神差的跟了進去,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來隻不過是為了看看如今的宸妃究竟會有多慘。
“下官太醫館項竹喧參見皇甫充媛!”正殿內傳來了喧哥哥的聲音,我卻猶豫著究竟該不該進去呢,恰好遇上了方才那名宮女。
“奴婢參見婕妤娘娘!”她慌忙行禮,似乎對我的到來大感意外,手中的茶水都濺出了不少,我示意她不要驚慌小聲些。放眼園內原本那些散發著幽香的蘭花,如今已化做滿地飄零,諾大的承禧殿也鮮有人打理,似乎隻餘下了眼前這個小婢女。
“你叫什麼名字?”
“回婕妤的話,奴婢爾芙原本是承禧殿清掃院落的婢女!”
“難得今時今日你還能留在這裏伺候主子,旁的下人們早已是作鳥獸散了,你為何會要留在這裏?”我隻是好奇,如果說喧哥哥去替宸妃診治是出於一個醫者悲天憫人的心懷,那麼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宮女又是因為什麼呢?
“奴婢其實沒有想太多,隻是與其再小心翼翼的去適應如何照顧別的主子,倒不如留在承禧殿還自在些,奴婢自打進宮便在承禧殿當差了,雖然隻是個清掃院落的丫頭,但宸妃娘娘的脾氣殿內的每一個下人都是了解的,娘娘她其實並不如外人看到的那樣,平日對我們下人也很體恤,但凡皇上有什麼賞賜她也會打賞給我們下人些。其實奴婢不懂為何娘娘為落得今日的下場,但很多話是奴婢不該多嘴的。奴婢方才見項大人朝正殿走去,想必也是婕妤娘娘帶來的吧!這個時候別的娘娘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婕妤娘娘卻還雪中送炭,奴婢不自禁的就對娘娘說了這許多了。”爾芙這丫頭看來也不過與小蠻年紀相仿一臉的無邪,或者這樣的時候宸妃正需要這樣一種安慰吧。隻是雖然聽得爾芙這樣說,卻也絲毫不能消磨我心中的恨,我是恨著承禧殿的這個女人的。我恨她害死碧兒,卻更恨她使我改變至此。
“爾芙你說的很對,許多話是不該下人太多嘴的,茶都涼了換一壺再送去吧!”因著對宸妃的恨,我對這個丫頭也是絲毫沒有好感,然而麵對我的疾言厲色她卻依舊笑嘻嘻的轉身去換茶了。
突然隻聽得正殿內傳來一陣瓷器碎裂之聲,我疾步朝殿內奔去,便隻見宸妃推落了滿桌的杯盞,而喧哥哥卻依舊鎮定自若的在那寫著方子,見我進來那個女人便大聲喊叫著:“你帶他來做什麼,難道你們害得我還不夠嗎,還要來毒死我嗎?你們這群魔鬼!”她不斷的叫罵著,不住的摔東西,喧哥哥隻是將方子重重按在桌上:“如果你不想死,就按著我開的方子吃藥,言盡於此望娘娘好自為之!”隨後喧哥哥又向我一行禮便走出了承禧殿。
宸妃跌坐在一旁,我緩步走了過去在她身前蹲了下來:“我的確很恨你恨不得你死,但那樣的死對你來說太便宜了,你能忘記自己在碧兒身上留下的傷疤,我卻永世難忘,我會討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