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聲音我又怎會辨不出來,隻聽皇後屏退了左右笑著道:“聽聞皇上新近賞了幾塊江寧織造府的緞子給妹妹,雖說比起本宮殿內的幾匹西域雪緞是稍稍遜色了些,但如今見看來倒也算得是上品。”
“娘娘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娘娘的吃穿用度自然是臣妾比不得的,雪緞價值連城又哪裏是織錦所能企及的呢!”我不敢相信皇後麵前的姐姐竟會是這般樣子,那種極盡獻媚的腔調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那****說的本宮細細考慮了一番,本宮隻是不明白依著玉婕妤的聰明才智,又何需依附本宮呢?更何況你不是一直都與宸妃交好的嗎,怎的此次不僅與之劃清界限還要倒戈相向呢?玉婕妤能給本宮一個解釋嗎,本宮不希望有什麼不可預料的東西成日出現在本宮身邊。”難不成皇後的回禮便是玉姐姐的解釋,雖然通過捏造盼夏之死另有別情,而去試探姐姐是否就是宸妃身後的那個人,但我也僅僅是懷疑,僅僅是因為盼夏臨死前對小蠻說過的話而產生的懷疑,但是真相很快便要揭曉,我所尋求的答案很快便要浮出水麵,然而當這一刻真真要來臨時,我卻有些退縮有些恐懼。
我看不見姐姐說這些話時候的表情,然而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話卻足以撼動我的一生,短暫的沉默之後隻聽姐姐緩緩道來:“娘娘麵前臣妾不敢有妄言,臣妾初進宮時皇上對宸妃娘娘寵極一時,後宮上下無人能及,而臣妾年少無知隻單單想找個靠山而已,然而與宸妃娘娘處得越久才越發現,宸妃她並不是值得臣妾效忠的主子。”
“你說宸妃並非是值得你效忠的主子?那你又如何得知自己是否又是值得本宮新任的棋子呢?”莫怪乎當日姐姐並未將我所說的一切狀告給宸妃,而是直接稟告給了皇宮,除卻想知道姐姐是否是那幕後之人外,我又對她向皇後投誠一事好奇起來,我明明記得當初姐姐在說起皇後對她的冷遇時,她臉上那種憤恨的表情。
“宸妃娘娘的確是後宮之中樣貌最出色的女子,風華絕代即便是臣妾見了也不禁心下感懷,然而後宮並不是個以樣貌出眾便能常青不衰的地方,奈何宸妃從來就不懂這個道理,一味的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天真的以為無論自己做錯了什麼,皇上都會因為她的樣貌而原諒了她。而長久以來若非臣妾在其身後,替她出謀劃策恐怕她也成了淩煙閣內眾位主子中的一位了吧!”
“也包括對菀婕妤所做的一切嗎,她是你的妹妹,你們都是赫連家的人。”皇後加重了語氣問道,似乎是故意要說給屏風後的我聽的。
“皇宮之中不需要心慈手軟,也沒有親情可言難道皇後不是這樣覺得的嗎?菀鬱的出現是對宸妃的威脅,更是對臣妾的威脅,夢東園中人流穿梭不息,而漱景宮卻是門庭冷落,同樣是赫連家的女兒為何會有這樣的差別?”我的心像是瞬時沉入了冰湖深處,對於姐姐來說我竟然是對她的地位的威脅,她可知曉在我心底她曾一度是我所有的心靈寄托,是我所有的精神依靠,皇宮這樣冷但隻要姐姐在我便不是一個人,一直以為我們都在用彼此的關懷來溫暖著彼此漸涼的心,但是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這不是真相,夢碎了。
又是短暫的沉默,皇後聽到了這些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或者對於這些她早就是見慣不怪了吧,隻聽她輕輕歎了一聲:“本宮雖高居六宮之首看慣了這些,有時不免感傷但也十分認同你所說的,後宮是非之地的確是不需要心慈手軟。但本宮不明白的是,如果說菀婕妤對你構成了威脅的話,那麼深居簡出的陸昭儀應該說絲毫不能成為你們的障礙了吧,你又是為何要唆使宸妃去太後麵前告這一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