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為何會落水,皇帝隻問過一次便沒在提起了,我不知道當時景祥是什麼表情,他那一句“如你所願”是對我,還是對景桓說的?我已不想再去為這些事傷神了,因為宮裏到處傳著永郡王即將要大婚的消息,雖然不過是迎娶側妃,但動靜卻不小,一來這畢竟是永郡王的第一位王妃;二來,這麼些年太後與皇帝多少對他有些愧疚。
我的身子也在項竹喧的調理下一天天康複過來,景桓這些日子來倒是滿麵春風,突厥已歸還了我大胤幽雲七州,而最疼愛的弟弟又將大婚,我的身子也日漸好轉,他曾多次有意邀了項竹喧入主太醫院,但都被婉言謝絕,這個世上敢拒絕皇帝的人並不多,又或者喧哥哥隻是比我看得透徹,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但他同時也應允了景桓,若有需要他定會即刻入宮,景桓還因此授了他塊可隨意出入的腰牌,關於這個他倒是坦然收下了。
秋日的陽光無力的灑進屋內,即便是烈日當頭也擋不住漸寒的濃濃秋意,痊愈之後我卻依舊沒什麼氣力,這樣難得悠閑的午後,我倚在臨窗的斜榻上,信手翻著那些被我擱置了許久的書。景桓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我身後,他輕輕的從後麵將我環住,那麼小心翼翼我甚至感覺到了他手臂的顫抖,我將頭舒服的靠在他懷中。
他一手環著我,一手拿起幾本散落在我身邊的書:“哈,朕以為像鬱兒這樣的女子會喜歡讀寫唐詩宋詞,沒想竟喜歡《論衡》這樣古怪的書,你若真喜歡讀書,朕便允了你隨時可以進朕的上書房。”我心中一怔,依稀記得曾經也有一個女子得到了君王這樣的許可,宸妃!那當初景桓也是像這般待她的嗎?念及此我卻也是心頭一冷。
“鬱兒你這園子怎這般淒清,也沒幾個伺候的人,可是她們刻薄了你?”景桓終是問起,我卻不能將其中原委向他言明,於是稍稍一側身:“臣妾一人哪用得著這許多人伺候啊,有茗曦同碧兒便夠了。”
“那你也不怕委屈了她們倆啊,明日朕便叫內務府送幾個懂事的下人來。”這麼一想,也對如今那些個宮女被我遣散,所有的活就隻有茗曦她們兩個去做,怪不得最近連茗曦也甚少出現在我麵前了。
果然第二日內務府總管梁公公便親自送來幾個宮娥,一個個倒生得幹淨,在她們中間我卻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小蠻!而在注意到我在看她時,她甚至大著膽子衝我扮了個鬼臉,梁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垂下了頭去。如果說這些日子一直過得很壓抑,那麼小蠻的到來無疑是替這汪死水,注入了生的氣息。
永郡王因為在封王之初便即刻被派往西關,因而在京畿不曾有府邸,回京的這些時日也在幼時居住的宮殿住下,這大婚自然也是在宮中籌辦,最近一段時間淩霄殿的宮娥顯得分外忙碌,想是好事近了吧,連平日一向寡言的也頻頻提起永郡王的婚事。
餘常在的再次來訪倒是我始料不及的,我以為即便害她小產的元凶已被禁足於淩煙閣,但若沒有我便不會有這一切,我以為她應該還是恨著我的。碧兒見餘常在到來,一臉警惕的樣子,甚至連茶都不奉上了,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依宸妃的心智,又怎會將同樣的戲碼上演兩次呢,於是囑了茗曦去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