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藏在歲月背後的心靈 (1)(1 / 2)

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離家出走了,出乎好多人的預料。孩子的父母哭著說,不可能,我知道我的孩子,他懂事聽話,怎麼會離家出走呢?孩子的老師也連連搖著頭說,不可能,我清楚我的學生,他那麼優秀,怎麼會離家出走呢?隻有一個與這個孩子要好的同學說,他出走,是早晚的事情,因為大家隻知道他的優秀,卻少有人真正懂他的內心。

記者采寫了這樣一個報道,說有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這位母親的兒子患了重病,就在母子倆無法堅持下去的時候,一個素不相識的下崗工人竟然毫不猶豫拿出積蓄,幫助了他們。好多人不相信,覺得記者是在編造。記者笑了,記者說,開始得知這個線索的時候,我也有些不相信,然而,采訪過程中,我采訪到了這位下崗工人的一個戰友,我問,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下崗工人拿出養家糊口的微薄積蓄來幫助別人,哪料這位戰友隻說了一句話:不為什麼,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別人有難的時候,根本顧不上自己!

電視裏,正在演一檔“知心愛人”的節目。有這樣一個環節,是男女穿著結婚禮服,互相攥著對方的手當場求婚,並傾吐內心中想說的話。女的說,本來,之前,我是下決心要與你斷絕關係的。有一次,我切菜的時候,傷了手,我向你說了,我想得到你的嗬護,不料你非但沒有關心我,反而黑著臉嚇唬了我半天,那一刻,我心涼到了極點。因為在我想來,我愛的人,應該是一個懂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我的人,哪料到,你竟然這樣!直到有一天,我在你的日記中看到了你關於這一段事的記述,你說,你在那一刻,心疼得要命,嘴上卻是不盡的責備。我才明白了,你在心底是愛我的,你是那種心底有愛卻不願意在嘴上表達出來的人。說完後,兩個人熱淚盈眶,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一個人被打成了“反動學術權威”,後來含冤至死。他死後,基於當時的形勢,好多人明哲保身,不敢前去吊唁。唯有他的一個學生不管不顧去了。老師的親人們勸他趕緊離開,以免因此招致不測。這個學生笑笑,說,沒事,沒有人在意我。然而,若幹年後,人們才知道,就是這位學生,為了是否去為恩師吊唁,曾經在恩師的家門口附近徘徊了一小時左右,因為當時有人正監視著他。等到他從老師家回來,回到住處,竟差一點被造反派打死。

更多的時候,我們看到的世界,是它浩大而瑣碎的表象。而一些人的心底,一些事情的真相,卻藏在歲月的背後,我們無法感知。直到有一天,當我們真正抵達這些人的心靈,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才發現,我們對生命的了解竟是那麼膚淺,那麼簡單。他們的心底,深藏著的苦痛,深埋著的善良,深掩著的真愛,深蓄著的大義,我們竟毫不知曉。所以,隻有歲月的河流在喧響中沉寂下來,在翻滾中平靜下來,一切水落石出之後,我們才會真正理解一個生命,懂得一顆心靈,才會明白這個世界賦予我們的真實與美好。

又是暖冬的緣故吧,入冬以來隻零星地下過兩場雪,這對於以冰雪著稱的這座北方城市無疑是尷尬的。於是,這一場連續下了兩天兩夜的雪就顯得猶為可愛起來。走在厚厚的積雪上,腳下吱呀作響,而雪花仍舊裹挾著風冷冷地撲打到臉上。緊了緊衣領,扣上了羽絨服的帽子,卻仍舊無法抵擋寒冷。心裏不由得感慨著:“這才像冬天。”

思緒不由得隨著冷峭的風雪回到了童年。

小時侯,我生活在一個平原上的小村,小學二年級時,每天都要到1公裏外的另一個小村去上學。那年冬季的一天,下起了罕見的大雪,凜冽的北風裹挾著雪花嗚嗚叫的聲音隔著門窗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父母和母親就勸說我不要去上學了,我固執地堅持一定要去上學。母親將父親的棉手套找來給我戴上,又在我戴上棉帽子後,用一條棉圍脖將我的頭包裹得隻露出兩隻眼睛。我背著書包走出了家門。盡管生長在北方,也早已經習慣了寒冷,但那一天的風雪太大了,等我一路踉蹌著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不記得摔了多少個跟頭,手腳已經凍得麻木了,嘴巴附近的棉圍脖也因我的哈氣掛上了白花花的一片。學校裏隻有老師一個人在,老師告訴我其他同學都沒有去上課,不能上課了。老師讓我在火爐前暖了暖手腳後,像母親那樣把我的頭包紮了一番,叮囑我路上小心,便讓我回家了。

那是我經曆過的最大的一場雪。但隨著成長和流變,30幾年前的這場雪從未在我的記憶中重現過,似乎沒有發生過一般。也許沒有眼前的這場雪,沒有眼前這場雪中的出行,童年的那場關於雪的記憶永遠都不會跳出來。可是,隻因為眼前的這場雪,那場雪就不知道從記憶的哪一個角落蘇醒。原來,我們經曆過的都依舊存在,隻不過區別於能夠想起或者無從想起。這樣想著,不由得忐忑和困擾起來:如果那些個憂傷和卑狹在未來的某一天蘇醒,豈不是要再度讓我痛苦、煎熬和不安?

過去的已經無法修改,能夠把握的隻有當下。應該是這樣的吧,當下將成以後的回憶。可是,長長的一生,總是境遇種種:絢爛與頹暗、光榮與隱痛、歡愉和悲憫……我們總是無法挑揀著設定命運吧!那麼,物序流轉中,當某種命運撲麵而來,我們唯一能夠做的隻有接受的,我們也就無法掌握經曆什麼,擯棄什麼,也就無法掌握什麼會留存在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