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謖如匹馬捉狗頭顏卓然單刀盟倭目(2 / 3)

謖如傳令開城,喚為首的人出來。這數人出城,見得官軍寥寥,便有些翻悔。謖如卻將好語安慰,令他約束部眾,安靜住在城中。這數人諾諾連聲,進城去了。謖如這日,就在城外歇息,吩咐營官,輪流而睡。

是夕,天也陰沉沉的,定更後,密傳營官從百人分作四麵埋伏,自騎上馬,帶上二百人,轉向城根樹林中而去。到得三更多天,城裏四門洞開,每門準有萬餘人蜂擁而出。謖如伺賊眾走遠了,便騎上馬,從城缺處一躍而上,二百人也跟上來,卻冷靜之至,隻有守門數人、守垛數人,半在睡夢中,吃了二百人的快刀。這四五萬出城的賊,鼓躁踏人營中,知是走了,大驚失色。正欲轉身,忽聽得四麵黑暗中高呼殺賊,城賊自恃人多,也不懼怕,便狠狠的四麵兜圍。

不想這四麵的人,都是近不得身的:圍得這一麵,這一麵人殺條血路;圍得那一麵,那一麵人又殺條血路。圍得幾圍,城賊見自己的人死傷大半,便發一聲喊,向城走了。這裏的人就也不追,那賊遠遠望見城上燈火輝煌,心裏大慌,到得城下,遙望燈火中坐的是個謖如。這一驚,腳也軟了,便都跪下,萬口同聲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謖如傳令,教他自殺那起先為首的數人及賊中頭目,仍準入城,大家一齊動手,各殺頭目及那為首數人。

天也明了,謖如就駐紮壽州,挑選降賊精壯者二千人,每百人各以親兵一人管帶,挑著狗頭的首級,四下招撫。一路風聲傳播,群賊破膽,走者走,降者降,到得仲池水師駛到皖江,早一律肅清。謖如卻歸功仲池,複任淮北節度,謝小林便擢了淮南節度。

此時劍秋、小岑已複楚北,聞信喜道:“水道大綱,江淮河漢為最要,以正陽為淮水中流砥柱,壽州又正陽之屏藩,皖不肅清,我能高枕麼?臥榻之旁,不容鼾睡。今鼾睡是個謖如,實在得力。想荷生見我們有此展布,定恨癡珠不能眼見呢!”

卻說荷生守護帥印,辦理善後事宜,小住太原;探偵紅卿父母俱亡,就差人接來,將那竹塢收抬與紅卿居住。紅卿不特與采秋意泯尹邢,就與瑤華也情如鶼鰈。

此時紅豆配了青萍,仍隨侍采秋左右。到了次年己未正月,疏請凱撤,南邊軍餉統歸曹節度調度,奉旨俞允,就於二月初進京。采秋、紅卿送至城外。春雪撲在,長亭賦別,荷生與約,麵聖後辭官歸隱,連會試也不願應。不想至京,召見七次,擢用京卿,荷生表辭。明相見麵,皇上根究韓彝辭官緣故,明相隻得對以“伊係舉人底子,會試在即,見獵心喜,因此不願就官。”皇上麵諭,著令人場,十名內進呈卷子,自然有了韓彝。到了殿試,大家意中都以第一人相待,荷生隻是微笑。

此時明相充了讀卷官,首閱韓彝的卷,書法是好,不用說了。奈汩汩萬言,指陳時事,全不合應製體裁,如何進呈?隻得擱起。無如聖眷隆重,傳旨索取,竟破格列在一甲第三,探花及第,這也是荷生意想不到之事。

接著,津門逆倭凶悍,重臣賜帛,詔各道勤王。荷生引見後。特旨召問剿撫機宜,荷生對以“剿然後撫”,允合聖意。次日奉旨:

韓彝著以兵科給事中,賞加建威將軍職銜,帶領帥印、上方劍,馳往

津門,相機進剿倭寇。兵馬錢糧,悉憑調用;各道援師,悉聽節製。欽

此。旨下,荷生陛見,奏調並州太原鎮總兵顏超、雁門鎮總兵林勇,各率所部從征;又奏保大同秀才洪海,懇給五品銜,掛先鋒印。皇上俞光。啟節駐紮保定,傳令各道援師,固壘大小直沽,不準輕動。

不一月,紫滄以子弟兵二千人報到,舊幕愛山、詡南、雨農也來了,隨後卓然、果齋各率所部四千人,遵檄抵津。遂擇日祭旗,連營海口,誘賊上岸,三戰三捷,沉了火輪船二十七座,擒了倭鬼萬有餘人。荷生傳令各營,倭鬼悉數縱回,隻留倭目數人,押送保定看守,以俟勘問。這是本年秋間事。

荷生賞了黃綾馬褂,顏、林二將加了提督銜,紫滄擢了遊擊,文案愛山等各得了五品銜,就是青萍,也得了守備。到了次年庚申秋,過倭又自粵東駛船百餘艘,遊七海口,欲謀報複,卻不敢上岸,荷生複行申討。賊正轟炮,忽倒了炮手三人,執旗大頭目一人。你道為何呢?原來卓然百步射,果齋連珠箭,都展出神技來,以此喊不敢戰而去。

逾年辛酉,欽天監奏:日月合壁,五星連珠;鳳翔節度奏:鳳鳴歧山;豫河監督奏:河清三日;東越節度奏:田粟兩歧。於是逆倭遣人資書津門,說是“講和”。荷生笑向卓然等道:“這兩字卻要一爭,不該說是‘講和’。”便將原書擲還,不閱。

轉瞬之間,又是秋風八月了。倭目自粵東以一舶資了無數珍奇寶玩,分致津門將領,荷生又笑向卓然等道:“我們零雨三年,就是為此賄囑麼?”傳令倭目謁見。此時各道援師早撤防了,顏、林二將部下,各留千人,半年更換一班,就是紫滄子弟兵,也隻是踐更而已。當下顏、林二將戎服,整隊轅門,紫滄掛刀,領子弟兵排列帳下。升炮三聲,青萍捧上方劍,服侍荷生升帳,傳呼倭目進見。

荷生笑吟吟的道:“我們不是那先前薊門節度、粵東節度,你國若說‘講和’這兩字,我們是不依呢,若說悔罪投誠,籲求招撫,我們便為轉奏,再看聖意如何。你不想中國三十年兵燹,是那個開端?前前後後,糟蹋幾許生靈?你還裝聾做啞麼?”倭目俯伏當麵,汗流浹體,說道:“以前曲直,我也不敢深辯,事到如今,就是遵元帥教訓,悔罪投誠,籲求招撫吧!”荷生正色道:“這八字不是我教你說呢,要你國王有個求撫降表說了才算。我是論道理,不準你們說個‘講和’兩字哩!”倭目將手抹了額汗,說道:“那要我回國才辦得來,隻要耽擱元帥班師日子呢。”荷生笑道:“皇上不惜億萬萬錢糧,為百姓除害,我們怎敢惜些辛苦?你總要取得國工降表,這事才得了結,我們也才敢替你奏聞。”倭目隻得答應下來。荷生便於帳前排一席宴,宴了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