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嗎？我是綾子阿姨啊！國光在家嗎？”
“哥哥？”我一怔，綾子阿姨是媽媽的同學，從小她就喜歡逗我，怎麼今天一反常態要找哥哥呢？
聽筒中傳來了哥哥沉穩的聲音：“您好，我在。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國光？”綾子阿姨並沒有立刻開始說她找哥哥的目的，而是開口：“小夜，我可能要和你
哥說很久，你先把電話掛了吧。”
“哦？”我心中的疑雲更深，應承下來掛掉話筒後，又悄悄地提了起來。
“國光，你是哥哥，是男子漢，聽到這件事後要支持住，我沒有告訴小夜，是怕她承受不住。”
“您請講。”
“今天下午，有一架羅馬-東京的航班墜毀了，”綾子阿姨的聲音有些顫唞：“罹難人員名單中，有你們父母的名字。”
話筒無聲地掉落在床上，我的腦中刹那間一片空白。
她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航班墜毀……
罹難人員名單中有父母的名字……
不！！！
第 27 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哥哥的房門打開的聲音，我觸電般地驚跳起來，急忙擱好電話，
然後躺在床上，裝成已經熟睡。
我不能讓哥哥發現剛才我在偷聽。
要獨自承擔起一切的他已經夠難受了，怎麼可以再讓他為我擔心？
我不要拖累他，隻想讓他少背負一點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拉高被子蒙住頭，我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現在比核桃還腫的眼睛。
“哢噠，”房門被打開了，衣料細微的摩攃聲傳來，他正站在我的床前。
我大氣也不敢喘，一動不動地等待。
“小夜，”過了半晌，忽然聽到他的聲音：“你沒有睡著。”
他發現了什麼？
“剛才綾子阿姨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這麼肯定的語氣，他都知道了？
不！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我隻是在做夢而已，做一個很難醒來的噩夢！但是，但是一
切都不是真的！等到明天早上，我就會被媽媽叫醒，一定會的！
“不要逃避了，小夜，不要一個人躲起來。”
不是的！我沒有逃避！我隻是想要快一點醒過來而已，隻是好怕再這樣下去，會醒不過來。
我不要留在這個噩夢裏！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唞，我咬著被角，努力掩蓋住抽泣的聲音。哭什麼呢？為什麼要哭？我怎
麼可以這麼軟弱！
可是真的好害怕，怕這一切都是真的，又怕一覺醒來，就隻剩我一個人。
隱約聽見一聲歎息，歎息聲中有隱忍的不舍與悲傷，然後床沿凹陷下去一塊，哥哥坐在了床
邊。這真實的重量壓下的凹陷，證明了哥哥的存在，一瞬間，我倉促築起的心牆轟然倒塌，
再也忍受不了地掀開被子，飛快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我緊緊抱著他的腰，把臉深深埋在他胸`前，我抱得那麼緊，就仿佛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一塊
浮木，絕境中的人抓住唯一的一個希望一樣。
他也緊緊地抱著我，仿佛害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他抱得那麼緊，讓我都感覺到了疼痛。
可是天知道，我倒願意越疼越好，隻要他在，不管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與有力的臂膀成對比的，那落在我不斷顫唞的頭上的手，卻還輕柔一如往昔，這是他無聲的
疼愛，我懂，我全都懂。
那一晚，我們隻是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緊緊地抱住對方，如同抱住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所有。
周一，我用所能擺出最可愛的笑容打消了哥哥幫我請假的想法，小夜不是溫室裏的花朵。
我不願意再給哥哥添一點負擔，我不要他獨自背負這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小夜要做帶哥哥飛向天堂的翅膀。
直到今天才知道，維持笑容原來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
微笑著待人接物，微笑著麵對周遭，微笑到幾乎撐不下去。
隻想要逃離人煙，盡情地大哭一場。
忽然想起網球部的那個不二學長，他那一年四季永遠雲淡風清的微笑已經成為了青學的神
話，隻是，那樣的人應該也……很寂寞吧？
忽然聽到前方有些異常的響動，我不自覺向前走了幾步。
那裏是女更衣室後麵，平日裏罕有人至，此時卻有好幾個女生的聲音。
“你這個惡心的家夥！裝什麼清高？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居然敢跟不二學長扯上關係！我看，不給點教訓，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還是快點滾回你的中國去吧！沒有父母果然缺乏管教呢！”
勉強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第一次開口：“我有父母。”
“有父母？哼！人呢？帶來看看啊？有父母，唬誰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