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張,裏頭一張,廊下還有盞破舊的燈在晃。
也照例是沒有多少人在吃,趙琮到時,一個人都沒有。
婆婆瞧見他來,倒十分高興:“郎君,您來啦!”
“是。去年一年生意可好?”趙琮每年與她僅見這一回,他每年都會問一次。
婆婆爽朗笑:“托您的福,夠家中吃,夠吃!”
趙琮也笑:“那就好。”
“郎君今年還是十隻湯圓餡兒的?”
“是。”
“來,快坐!”
福祿上前撣了撣本也沒有的灰,趙琮順勢而坐,染陶在一旁用熟水衝燙碗勺。趙琮靜默地看著婆婆煮湯圓,白霧嫋嫋,他看著看著,不由便看向裏頭那張桌子。
正看得出神,婆婆回身,將湯圓端到他跟前:“好了,郎君趁熱吃!”
“多謝。”趙琮低頭正要吃,忽然瞄見桌子上有影子輕微一晃。
他頓住,緩慢放下瓷勺,眼瞧著桌上的影子越漫越滿,越來越近。
近到最後,影子的主人就在他身後。
婆婆回身,瞧見又來了位客人,立刻招呼:“這位郎君,可是要吃湯圓——哎,老太婆我怎覺著您瞧起來有些眼熟?”
染陶與福祿互視一眼,將婆婆給叫了出去,三人一同站在巷口。
湯圓鋪子跟前,就剩兩人。
趙琮用瓷勺攪了攪碗中湯圓,沒有急著回頭,也未急著說話。
他身後的人也不是很急,直到湯圓都快涼了,身後的人才開口:“聽聞今日禦街有元宵吃,宮中煮了幾百鍋。”
趙琮“嗯”了聲,慢條斯理道:“打了勝仗,總要樂一樂。”
身後的人笑,讚同:“也是。”
趙琮繼續攪著湯圓。
身後的人道:“怕是涼了。”
“涼了可以再煮。”
“也是。”
趙琮頓了會兒,說道:“隻會說‘也是’了?”
他還是笑:“自有其他話要說,隻一時想說的太多,不知要說些什麼。”
“挑最想說的說。”
“最想說的?”
“沒有?”
他始終在笑:“有。”
“那就說來聽聽。”
“說了,你可會答?”
“自然。”
“湯圓涼了可以再煮,那,七郎君,情斷了,可還能再修?”
趙琮沉默。
身後的人原本還笑的,這會兒倒真有些緊張起來。
趙琮再攪了會兒湯圓,低頭看著碗中白團團的湯圓,輕聲道:“何時斷過呢?”
他心中大喜,趙琮點點桌子:“來坐。”
他卻猶豫了,趙琮不滿,卻始終沒回頭。最終是他無奈笑:“陛下瞧見我,可別被嚇著了。”
“坐下!”趙琮不滿。
他立刻坐到趙琮身旁的長凳上,趙琮抬頭一看,臉上多出了許多口子。盡管有燈照著,臉色也是煞白煞白的。再往下看,衣裳鼓鼓的,可見裏頭許多傷,綁了許多繃帶。
趙琮看得眉頭緊皺,他討好笑道:“來回太趕,生怕回來太晚,你又不等我。”
趙琮本想狠訓他一頓,被他這麼一笑,說了這麼一番話,再說不出口,最後還歎了口氣:“哪就這麼急了。”
“急得很。”
趙琮再不氣,心中又盡是舍不得。將碗往人跟前推了推:“今日過生辰,吃幾個。”
“陛下不喂?”
“你還當你十一歲的時候?”
“難得過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