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又能料到發生這些事。
他方才順著自己的海東青趕來,可是馬跑得始終沒有鳥飛得快。海東青將趙琮送到這兒,回頭又去找他。他擔憂趙琮,又把鳥給趕了回來。
等他真正趕到時,恰好看到自己的鳥從空中掉落。
他的心立刻跟著高懸,他幾乎是猛撲上前,恰好看到那個進入帳篷的身影。立刻,他手中的刀飛了過去。他也不知帳篷裏頭到底是如何情形,他根本不敢去想。他隻能再拔出一把刀,麵對這一個又一個冒充遼兵的人,他的鳥在一旁哀聲叫,他則是一刀一個地砍了他們。
等他殺盡了那些人,他心中反而更慌。
他甚至不敢去帳篷中看一眼。
等他走進帳篷,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趙琮時,這場景與他心中擔心的重合了。
他立刻就傻了。
是真正的傻。
他傻,他害怕,他無措。-_-!-_-!
他不敢上前去碰趙琮,他怕自己碰到的是具冰冷的身子,更不敢多看一眼。他焦躁,他不知還能做什麼。種種情緒下,他隻好徒勞地再朝那人身上補了一刀,這似乎是唯一能做的事。
當他的腳踝被射中時,他的渾身也是一陣酸軟。
這份酸軟直達心底與他的雙眼。
這輩子,他頭一回哭。
當他將依然溫熱的趙琮抱在懷裏時,那個名為眼淚,實際是懦弱的東西,便控製不住地直往下落。
可他已然顧不上。
他隻知道,趙琮沒死,還在他懷裏。
趙琮自己都沒怎麼哭過,即便是哭,也是隱忍的哭。
他如何也未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小十一在他麵前會哭成這般。
“陛下,陛下,陛下——”小十一,一聲聲地叫著他。
叫得趙琮的眼睛也跟著酸,他吸了吸鼻子。雖看不到對方的臉,卻還是去擦他眼角的淚。
可是這眼淚啊,真似源源不斷,如何也擦不幹淨。
趙琮索性將手臂繞至他背後,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著,並輕聲道:“沒事兒了啊。”
“陛下。”
“嗯,在呢,沒事兒。”
“陛下。”
“不哭,啊。”
“陛下,我來遲了,我總是在遲,離開東京的時候我就該殺了錢商。我也不該與完顏良打交道,我錯了,我都錯了,我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趙琮心中難受,此時也顧不上從前的恩恩怨怨,隻要對方在懷裏,那就是好的。趙琮輕聲道:“在其位,謀其政,你是對的,你沒錯。”
“先拔了腿上的箭,都是我——”趙琮低頭還要去看他的腳。
小十一卻忽然道:“陛下,你可還願意相信我的話?”
趙琮愣了會兒,還是點頭:“相信。”
小十一渾身是血的來到他身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小十一,還是那個小十一。
“陛下,我有罪,我當初進宮的確是為了皇位。”
這是真要說實話了,趙琮聽到這話,雖說難受,卻還是願意聽下去,他點頭。
“陛下……”耶律延理心中也很忐忑,他若將最大的秘密說出口,趙琮可會覺著他是怪物?可會厭他?他忐忑著,便將趙琮抱得更緊。
“你說。”趙琮安慰般地再輕輕拍他。
耶律延理心道豁出去了,他下定決心地說:“陛下可信,這世上是有人活過兩輩子的。”
趙琮一僵,他自己就是活過兩輩子的人啊。
他這麼一僵,耶律延理也是一僵,更不敢將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