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嘯是運城裏的一個小乞丐,沒有家沒有親人。平時靠帶路換取些銅板買吃食。今天接到活,今天就能吃飽肚子,接不到活,就要餓上一天。
雲嘯沒有父母,或者說他不知道父母是誰。他住在河邊的石拱橋下,因為如果沒有錢買吃的,至少還有水喝。
這天,雲嘯照往常一樣到了城門口,身上掛了個牌子,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帶路”。接活的話掛個牌子還不行,還得吆喝“大爺,要帶路麼?”沒吃飽飯的聲音裏清亮卻帶虛弱。
初來運城的路人總會瞄一眼這個小乞丐,衣不蔽體,袖子爛成一條一條的,褲子剛過膝蓋,碩大的褲腿讓人看得出來這隻是一條短褲,硬是讓這小乞丐穿成長褲。
活並不好找,喊了半天。雲嘯還沒接到活,來來往往那麼多人,並不是都需要帶路,或者也看不上這個小乞丐,畢竟找個穿著好些的小廝帶路,麵上總要好看些。
“大爺,要帶路麼?”雲嘯不能休息,歇一會,也許今天就得餓一天。有個穿著長衫的儒士向著雲嘯問“小乞丐,你可知道閩海客棧?”雲嘯一看生意來了,忙鼓起聲音答到“知道知道,兩文。”雲嘯伸出兩個手指示意。
儒士看了雲嘯一眼,也不多問“帶路”。雲嘯一喜,應一聲“好”。今天算是接到活了,不用餓肚子啦。雲嘯心裏想著。
雲嘯邁開腿就往城裏走,邊走邊回頭,生怕儒士跑了。雲嘯人小,步子也小,走的急,卻剛好比儒士快一點點,走在儒士的前邊。
儒士看著小乞丐,心裏不知想著什麼,也不看路邊的景物,雲嘯怎麼走,他就跟著。
閩海客棧其實很好找,往運城的大路上一直走,再拐個彎就能看到。雲嘯卻不能徑直帶過去,多拐幾個彎,讓人看著這地方不好找,給錢的時候才會痛快點不是。
到了閩海客棧,雲嘯累的在客棧前彎下了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的喘氣。寫著帶路的牌子掉在胸前,隨著雲嘯的呼吸一晃一晃的。
畢竟跑這些路,以他的身板來說並不輕鬆。喘了幾口粗氣,雲嘯又站直了身體,指著招牌說,“這就是閩海客棧。”說完便眼巴巴的看著儒士。
儒士看著喘著氣的雲嘯,並沒說話。往周圍掃了一眼,看到一個賣燒餅的攤子,走到攤前買了個燒餅,遞到了雲嘯跟前。雲嘯看著燒餅有點猶豫,雖說買個燒餅也是兩文錢,但他卻不想這麼快把錢花出去。
儒士看著有些猶豫的雲嘯,笑了笑。又從袖子口掏出兩文錢,一手拿著錢,一手拿著燒餅“都給你”。
雲嘯聽了猶如天籟,接過錢和燒餅,就不停鞠躬,嘴裏不停喊著“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儒士並沒答話,徑直走進了客棧。“謝謝大爺,謝謝大爺”的聲音並不因此停止。
雲嘯在客棧錢喊了有好一會,看著眼前的燒餅和銅板,差點掉下了眼淚。自己過活的這些年,什麼都遇到過,運城裏欺負他的地痞,與他搶食的野狗,帶了路還說自己帶不好路,不給錢的主。雲嘯一想起來就是滿肚子的委屈和一身的戾氣。
好人也有,明明知道路,卻還要他帶路,隻是為了給他兩個銅板的,甚至隻要到了地方願意掏錢的,在他看來都是好人。他心裏清楚,也很感激。
雲嘯狠狠的咬了一口酥軟的燒餅,他實在是餓壞了。還要往城門口趕,這麼一個燒餅,就足夠一天的吃食。兩文錢夠明天後天的吃食。這樣算來便有三天不用餓肚子了。
雲嘯吧唧吧唧嘴,伸出舌頭在嘴邊舔了一遍。他實在很少舍得花兩個銅板買這麼好的燒餅。在雲嘯吧唧嘴的時候,又回到了城門口。今天還得幹活,不幹活,指不定以後什麼時候就沒有東西吃。
雲嘯沒有把燒餅吃完,嚼了一半,剩一半裝在懷裏,晚上還得靠這半塊燒餅呢。那兩文錢他藏在了束腰的褲帶裏。
城門無人看守,畢竟運城不是大城,也不是軍事要地。城門就是一個牌坊,但經過此地的人卻不少。雲嘯打了個飽嗝,把胸前的牌子舉過頭頂,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牌子。這回吆喝的又不一樣了,簡單的兩個字“帶路”。
太陽爬上了頭頂,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汗順著手臂,臉頰流到了雲嘯身上。路過城門的人漸漸少了,雲嘯正想著是不是回去橋下遊個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