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評價為時過早。我更想提問。”許小麥記得寇彥兒那次在課堂上反複地對學生說,不要簡單地用“道德”這唯一的標準評價人和事,更不要輕易用於心理分析。許小麥很是讚同這個觀點。她此刻更想知道“為什麼”。

“你問吧。”寇彥兒既然決定講自己的故事,就不想再隱瞞粉飾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對於自己愛情和婚姻的選擇,輕易就放棄自己的原則?”

“如果我告訴你,我當時並沒有明確的原則,你信嗎?”寇彥兒反問道。

“算問題嗎?算的話,我就回答。”許小麥繼續不回答,她不想表態。

“那還是不問了。我直接回答你的問題吧。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幸福家庭,什麼叫愛情。電視電影書籍裏到處都是愛情,但是我一點都不相信。書籍裏的愛情分兩類,越是通俗的小說越容易看到美妙的愛情,越是名著越是難覓完美愛情。而在生活中,我看到的總是媽媽憤怒的眼神,聽到的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控訴和怨恨。我也找不到任何好的生活範本。所以我沒有什麼期待,對婚姻也沒有憧憬。充其量我隻是在”結婚”和”不結婚”中,選擇了結婚而已。如果”結婚”還可以幫我找到一份心儀的工作,自然就更可以接受了。至於這個男人,隻要不討厭,我都會接受。”

許小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寇彥兒。她一直覺得寇彥兒是極為浪漫的人,她的品味不會顯現出她有什麼世俗的性格。

就在許小麥還沒有問出下一個問題,寇彥兒就開口了,“輪到我問了。”

寇彥兒實在需要喘口氣,提問容易多了。“你還愛那個女孩子嗎?”

“不愛了。”

“為什麼?”

“第二個問題了。下一輪回答。”

“還是第一個問題。剛才我沒有問好,而你回答得太簡單了。如果你這個態度,我下麵也這樣回答你。”寇彥兒還沒有適應這個遊戲規則,隻能耍賴。

“好吧,給你一次耍賴的機會。愛情可以改變心意,可以做出選擇,但是不能讓愛你的人喪失尊嚴。我說的尊嚴不是要戰勝了誰的那種爭強好勝,我說的尊嚴是堂堂正正地以一個競爭者的姿態出現,而她根本就沒有給過我公平的機會,從頭到尾她都在欺騙,她依進我懷裏說離不開我,但是內心裏她從來都沒有準備向家人抗爭。而我像個傻瓜,什麼都信,相信她的偷偷摸摸是一種”為難”,相信她的劈腿是”迂回戰術”,相信她的言語就是”愛情”。最後原來她希望兩頭都不丟,我做她的秘密情人。這個傷害是不可以原諒的。好了,輪到我問了。”

許小麥繼續提問,“羅雪說你從來都不缺男孩子追求,為什麼你還說不相信愛情,不知道愛情為何物?難道就沒有一個打動你的男生嗎?”

寇彥兒想了半天,似乎很難回答,所以當她開口,語調顯得有些迷茫和不確定,“我不知道為什麼,是有過很多男生追,但是沒有人打動過我。他們總是喜歡說我漂亮,說我很神奇的運動能力,僅此而已。其實在我被眾星捧月的時候,這些話一點都不能打動我,因為聽得太多,而且根本沒有人關心我在學習上的焦慮。在我受傷之後,這些話就更加不能打動我,因為我發現這些話都沒用。在我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沒有人來分擔你的痛,沒有這些小男生可以幫你站起來,你隻能靠你自己。我上大學之後,我可以去圖書館,去看電影聽音樂,也慢慢開始恢複一點運動,遊泳跑步什麼的。我覺得所有這些我喜歡的事都不需要人陪,跟他們聊天,遠不及讀書聽音樂有趣。我跟男生去看電影,他們會不停地關照你,問你要不要吃爆米花,問你要不要喝水,或者就自己吃自己喝自己跑廁所。似乎電影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