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女人尖細的說話聲。本想忽略,那聲音卻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怎麼也不肯停歇。她不由惱怒地睜開了眼睛,看過去。
原來是寧古塔氏、周佳氏又在找青瑗的麻煩了。
“怎麼,爺讓你唱你就唱,我們讓你唱就不行了?你是看不起我們嗎?”寧古塔氏尖聲說道。
“不……青瑗不敢……”一身淡黃色的絲衣,青瑗低著頭,囁囁地說著。
“不敢?那你那破鑼嗓子是怎麼回事?存心給我們難堪嗎?”周佳氏也說。
“是……青瑗最近有些受涼,嗓子不大好使……”泫然欲泣的聲音,聽起來楚楚可憐。
“胡說!我就不信你在爺麵前也是這副模樣!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們,敷衍我們,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寧古塔氏大聲說,“自以為得了爺的寵,便無法無天、目中無人起來,也不瞧瞧你什麼德行,不過是個窯子裏出來的娼妓,讓你住進王府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居然還敢在這兒拿嬌!”
“不……青瑗沒有……”青璦的聲音更加委屈了,哽咽聲清晰可見,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你還敢頂嘴!”寧古塔氏勃然大怒,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在寧靜的花園裏聽起來格外清脆。
婉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嘴上不饒人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動起手來,這便有些過份了。
輕輕歎了口氣——若是不被她看見也就罷了,偏偏她們要在她麵前動手,又怎能熟視無睹?她終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兒,做不來漠然以對。
“啊,原來你們都在這兒。”她走出去,假裝剛剛來到的樣子。
寧古塔氏和周佳氏嚇了一條,隨即有些心虛地笑了笑,躬了躬身道:“姐……姐姐你也在啊?”
青瑗見她來了,也急忙下跪道:“參見福晉。”
“起來吧,不必多禮。”她笑道,“你們三個都聚在一起,是有什麼事嗎?”
“呃……沒,沒什麼事。”寧古塔氏和周佳氏做賊心虛,訕訕地笑著,自然是不敢說實話的。而青璦低著頭,也是沉默不語。
既然人人都********,她便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笑著說:“哦,對了,今兒個是繡衣坊的裁縫們來給咱們量身的日子,你們是不是約好了一起去啊?”好心如她,給她們找了個台階兒下。
繡衣坊是專門給府裏女眷做衣裳的裁縫鋪,每年年關都會給女眷們添置新衣。若是再早些年頭,康熙爺、乾隆爺的時候,王府裏麵自然是不憂心吃穿用度的,但如今年頭不好,便是皇親國戚也不可能天天有新衣,尤其是側福晉和侍妾們,本來待遇就不及婉貞和老夫人,這更是她們一年中唯一一次添置新衣的機會,寧古塔氏和周佳氏一向非常看重。
果然,聽了這話,她們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姐姐說的是,我們……我們正準備去呢!哦,對了,差點就忘記了拿東西。姐姐恕罪,我們還得先回去一壇。”說完,行了個禮,便慌慌張張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