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作之餘,我有兩大愛好:一是旅遊,二是攝影。
小時候,我很羨慕父親常常拎著個皮箱從溫州乘船出差到上海。我也很希望有機會到溫州以外的地方旅行。父親說,那很簡單,在你的額頭貼張郵票,把你從郵局寄出去就行了。
可惜,我直到高中畢業,還沒有被郵局寄出去,沒有離開過小小的溫州。直至考上北京大學,這才終於遠涉千裏,來到首都北京,大開眼界。
大學畢業之後,我在電影製片廠工作,出差成了家常便飯。我幾乎走遍中國大陸。
隨著國門的開放,我有機會走出去,周遊世界。光是美國,我就去了八趟,每一回住一兩個月,從夏威夷直至紐約,都留下我的足跡。我也八次到祖國寶島台灣,走遍台、澎、金、馬,走遍台灣22個縣市。
我的旅行,常常是“自由行”。比如我應邀到澳大利亞悉尼、墨爾本講學,就順便在澳大利亞自由行,走了很多地方。美國爆發“9·11事件”,我特地從上海趕往紐約進行采訪,寫作50萬字的紀實長篇《受傷的美國》。我也參加各種各樣的旅行團,到各國旅行。通常,我總是選擇那種旅程較長的旅遊團,以求深入了解那個國家。
記得,在朝鮮旅行的時候,我問導遊,明天——7月27日,你們國家會有什麼樣的慶祝活動?那位導遊馬上很“警覺”地反問我:“葉先生,你以前是否來過朝鮮?”此後好幾次,當我跟他交談時,他又這麼問我。我確實是第一次去朝鮮。但是我在去每一個國家之前,都會事先充分“備課”。去朝鮮之前,我曾經十分詳細研究過朝鮮的曆史和文化,知道1953年7月27日朝鮮戰爭停戰協定在板門店簽訂,朝鮮把這一天定為“祖國解放戰爭勝利日”,年年慶祝。然而,在朝鮮導遊看來,一個對朝鮮情況如此熟知的遊客,勢必是此前來過朝鮮。
很多人問我,在上海住了將近半個世紀,為什麼隻寫過幾篇關於上海的散文,卻沒有寫過一本關於上海風土人情的書。我的回答是:“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總在一個地方居住,我的目光被“鈍化”了,往往“視而不見”。當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往往會有一種新鮮感。這種新鮮感是非常可貴的,使我的目光變得異常敏銳。出於職業習慣,我每到一個國家,都會以我的特有的目光進行觀察,“捕捉”各種各樣的細節。在東京,我注意到在空中盤旋著成群的烏鴉,肆無忌憚地在漂亮的轎車上丟下“糞彈”,東京人居然熟視無睹。我寫了《東京的烏鴉》,寫出中日兩國不同的“烏鴉觀”,烏鴉的習性,為什麼烏鴉在東京喜歡“住”郊區,烏鴉如何到東京“上班”,日本人如何對烏鴉奉若神明。我的這篇闡述日本“烏鴉文化”的散文發表之後,被眾多的報刊轉載,原因在於我寫出了“人人眼中有,個個筆下無”的風景。
漫步在海角天邊,把沉思寫在白雲之上,寫在浮萍之上。至今我仍是不倦的“驢友”。我的雙肩包裏裝著手提電腦和照相機,我的足跡遍及亞、歐、美、澳、非五大洲近40個國家和地區。
我注重從曆史、文化的角度去觀察每一個國家。在我看來,文化是民族的靈魂,曆史是人類的腳印。正因為這樣,隻有以文化和曆史這“雙筒望遠鏡”觀察世界,才能撩開瑰麗多彩的表象輕紗,深層次地揭示豐富深邃的內涵。我把我的所見、所聞、所記、所思凝聚筆端,寫出一部又一部“行走文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