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此刻隻覺得滿腔怒火無處宣泄,心內掀起滔天巨浪,華嬅見他麵色晦暗,知他氣憤難當,忙勸道:“這件事你不能衝動。我當時得知這些事也是很生氣,但是我的家族畢竟在這裏,在中國,我根本就沒有背景,用錢可以買到這些消息,但是用錢卻鬥不過政客啊!當初如果你如果沒有同我來法國,我真的不知道後果會如何。那些人將你父親弄進去了之後,還要那般栽贓你,想著斬草除根,連你在B城的公司都以你的賬戶有問題查收了。可想而知,你如果在國內,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對付你的。”
林涵悲憤地一拳打在了桌上,隻是麻木的痛,他卻像是絲毫不在乎一般,低低地問道:“那父親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華嬅皺了皺眉,看了眼林涵,他現在情緒已經很不穩定,不知道該不該說。想避重就輕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況且如果說的不好又害怕兒子後來再從別人那裏得知了真相怨恨自己。
林涵見她不做聲,抬頭見華嬅一臉心疼地看著她的手,終是開了口,攏了攏身前的披肩一下,才開口說道:“前段時間,他在牢裏自殺,被救了下來。判刑判的很重,終身監禁,他接受不了。”
林涵冷冷地看著華嬅,終於笑出了眼淚,“那這些,你打算永遠瞞著我嗎?我差一點就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了了,你卻在我麵前裝作無事人一般,我幾次問起你國內的事情發展的怎麼樣了,你一直都說很好,這就是你說的很好?”
華嬅搖著頭,想拉著林涵的手,林涵卻收回了手,華嬅手碰到了涼涼的空氣,眼角潮濕,眼淚還是沒有掉下,“林涵,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並不是有心隱瞞。我不希望你衝動行事,你的父親也不希望你現在貿貿然回去,這樣你不僅什麼都做不了還會連自己都搭進去。那樣,我和你的父親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我見你在這邊一切都做的很好,不想你因為一時衝動毀了自己。”
林涵卻笑了,笑容有些脫力、頹喪、絕望,“母親,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特別羨慕別的小孩子,他們的母親都那麼溫柔,即使是訓斥,我都覺得特別美好。可是,我卻不敢奢望你如此,你就連和父親吵架的時候神情都是淡漠的,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什麼能真正打動你。我每次回家,家裏都是冷冰冰的。從小到大,我的衣食起居都是父親和張阿姨在操持,你沒有用過半分心思。當初你離開家,隻跟我說要我聽父親的話。我沒有哭,你記憶中唯一一次對我笑就是那次,你說,涵涵真乖。我倚著門框看你離開的背影,想著,我徹底沒有媽媽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因為不喜歡我才會離開,你離開之後我得了抑鬱症,時常將自己關在衣櫃裏。後來我慢慢走出來,開始走向另一個極端,變得很喜歡說話,但是我卻很厭惡那種感覺。我沒有對父親說過這種感覺,他隻以為我走出了心理陰影,舒了一口氣,又開始忙起來。”
林涵一寸寸看進華嬅的眼裏,眼神冰冷,“母親,這些你都知道嗎?我這樣的時候你在哪裏呢?國內被關著的是亦父亦母將我撫養長大的男人,這一輩子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我在不知不覺裏就失去了他,連他最後一麵都不能見到,我寧願自毀前程進去陪他!”
林涵說的決絕,華嬅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林涵說得對,年輕時候的自己,一心隻追求所謂的愛情、事業、自由。但是當愛情歸於日複一日的柴米油鹽的瑣事時才發現自己當初有多麼天真,她以為自己對林青岩已經沒有了愛情,這對於她這樣一個完美主義者來說,足以令她瘋狂。
於是她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事業上,對家裏的事情越來越不上心,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當時也被自己忽視了。林青岩起初還鼓勵自己,但是到後來也漸漸生出些不滿,開始數落自己。更確實了自己心中對於兩人愛情消失的想法。
漸漸變得渴望自由,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樣的一個枷鎖。和林青岩的摩擦越來越多,對家裏的關心更少。當她收到考古處調任的通知的時候便也毫不猶豫地向林青岩的提出了離婚,那一晚,向來不吸煙的林青岩,書房裏的煙灰缸裏堆滿了他滿滿一堆的煙頭。
次日,他憔悴著臉,眼裏盡是鮮紅的血絲,下巴青青胡茬也沒有收拾地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隻提出了一個要求,孩子跟著他。他知道華嬅的追求,林涵在她的身邊不會感受到愛,這樣對林涵的成長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