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便當日親見霓裳(二)(1 / 3)

天色漸黑,但天氣並沒有涼快下來。

許多百姓將竹床搬出來,洛陽與長安現在的道路很是寬廣,就在道路兩邊納涼,或者就著竹床吃晚飯。下了一場雨,空氣變得純淨,不象前幾天,太陽蒸得地麵騰起許多灰塵。

千家萬戶的百姓,一個個坐在竹床邊高興地聊著天,拉著家常。

明崇儼才從上陽宮下值回來。

很是辛苦,省怕皇上出半點差錯,又是推拿,又是針炙,又是開藥方。

但心更苦,辛苦一些倒無所謂,可皇後今天對他的態度,讓他擔心。皇帝的陽壽時日無多,活一年算一年。太子對他厭惡到了極點,皇後印象不好,皇帝一死,自己死期就到了。

於是想著出路。出路都有一條,與吐蕃那個王妃有聯係,然而自去年自己寫了一封信後,不知怎麼惹惱了那個漂亮的王妃,到現在不派人與自己聯係。又想著第二條出路,隻有航海,在海外找一個地盤,真不行,他與李威想法是一樣,當一個海外王。手中有錢有人

這時候才後悔,當初沒有假借手下的名頭,買一個航海的名額。要麼花重金先掛別人的名義,托於他人名下,弄十艘二十艘船,先去海外占一塊地盤再說?

馬車吱啞煩悶地響著,兩京綠化好,道路兩邊皆有許多粗大的樹木,不時地將他的身影帶入黑暗中。

腦海裏計算著,很快就到了他的府邸。

這個人很聰明,手中有重金,李治又賞了許多錢,置的府,卻不奢侈,中等規模,地段還偏。不引人注意嘛。府上隻有十幾名仆役,可些仆役,皆是他最忠誠的屬下,暗中替他做了很多事。

剛下馬車,一名老仆急匆匆地向他稟報:“阿郎,大事不好。”

“什麼事不好?”明崇儼斷沒有想到太子所說的人,是他,根本就沒有防範。

“大理寺的人帶著東都的衙役,將城外阿郎所有產業的仆役,全部抓捕起來,正在連夜審訊。”

“所有的產業?”

“是,沒有一家遺漏。”

“怎麼會?”

“千真萬確,下午雨停了沒有多久,就開始行動。我們想稟報阿郎,阿郎在上陽宮,又沒有辦法將消息送進去。”

“要糟。”

還沒有明白事情的經過,可感到前景不好,想了想,立即將妻子與兒子明珪喊了過來,讓他們收拾金銀細軟,到洛水雇一艘客船,立即離開洛陽,到揚州去。若再有不好的消息,想辦法混入海船中,帶著重金出海避難。

他的妻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倉惶地問道:“阿郎啊,怎麼啦?”

“不要問什麼原因,讓你們走,立即就走。”

若在平時,他還能緩一緩,太子說一個月時間,已經二十幾天過去,也沒有看到他有什麼動靜,今天終於有動靜,卻將矛頭對準了自己,還會有什麼好事?

象逃難一樣,將家中的貴重物品,一起收拾起來,放在三個箱子裏麵,上了馬車,到了洛水邊。然後下了馬車,讓仆役前去雇船。晚風吹來,洛水邊長著許多蘆葦,風一吹,沙沙的作響,河水更是半江瑟瑟半江紅,無數船帆林立,充滿了詩意畫意。

可是明崇儼半點心思都沒有了,煩躁不安地在洛堤上踱來踱去。

過了一會兒,仆役從河邊走了上來,說道:“阿郎,船雇好了。”

“立即上船。”

剛準備搬東西上船,幾個壯漢走了過來,領頭的一個大漢說道:“明使君,這是幹嘛?”

“你們是?”問得遲疑,心中的不妙感更是強烈。

“明使君,這是劉相公、狄侍郎與朱少卿的手書,明使君很有可能與一起大案有關,因此你與你的家人以及府上仆役,勿得離開東都。”

“某隻知道替陛下看病,何來大案?”將陛下二字咬得很重。然後臉色有些灰白,隻不過夜幕降臨,難以看到。

劉仁軌代表著宰相,狄仁傑代表著刑部,朱敬則代表著大理寺,這個規格,不要說他,就是皇親國戚,也可以阻攔。這分明是特大重案的規格,今天卻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