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未怕金吾嗬醉(一)(2 / 3)

“孤擔心,母後也能看出來。這兩年內政局將越來越動蕩不安。可是東宮孤一直不放心,前幾天,裴雨荷將野辭明月喊到一起,是好心,表現大度。可孤有些失望。大度不一定非要這麼做,孤不在沒有辦法,在,可以先稟報孤一聲。這使孤想到了李相公。固然受了蠱惑,認為孤是偏向胡人的。實際錯了,孤還是偏向漢人的。可是孤不能說,也不能將這種偏向帶到處理軍務與國家當中,量才施用,才是真正用人標準。但實際上,他也是想為孤好,想一舉在河西,將吐蕃擊敗。後果不一樣,情況很類似。因此,孤一直很擔心東宮。”

兩個女子一起低下頭。

“後宮諸女當中,孤不會偏愛誰,即使將來,也不會納太多妃子。與你們相遇,是種種機緣,野辭明月是因為戰局所逼,但是東宮那麼多宮女,也有長相秀麗的,孤卻不碰,正是因為此理。你們當中,論心機,長大後的韋月,你們一人不及。論才氣,你們也不及婉兒。可是現在,諸女當中,你們二人皆是聰明絕頂,年齡又最大,閱曆又多,心智是你們最成熟的。因此,要果敢地站出來,多擔待一些。”

想到這裏,略略有些頭痛。

很想打造一個和諧後宮的,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傾向。可是這些天相處下來,卻發覺不是。

狄蕙狄好出身寒賤,所以與碧兒走得最近。碧兒與她們走得也近,但與韋月婉兒相處時間長,相互關係也不錯。對楊敏與徐儷沒有惡感,還能處得來。發覺裴雨荷沒有想像的那麼惡劣,漸漸也能說幾句。不過其他幾女沒有敢輕視,也是自己在撐腰。

楊敏與徐儷似乎又是一路的。

韋月與婉兒又是一路的,但韋月雖小,漸漸也長大起來,心性頗高,上次找了一條借口,將婉兒與韋月摟著睡,特地訓了近一個時辰,就是不讓她養成這個壞習慣。

裴雨荷名份最大,可頗有些孤家寡人的味道。

“可是”狄好欲言欲止。

“孤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孤還不算昏庸,處事唯講公平二字。東宮之中,名份是名份,可不管什麼名份,得讓孤滿意。”

話說到此,不用再說直白。

“是。”二女輕聲答道。

“而且孤也不想自己親近之人相爭。母後因為爭,所以讓孤成為太子。可是孤卻希望二十幾年前後宮一幕永遠不要發生在東宮。不論是誰,若是那樣做,孤隻能會是很傷心。為了安寧,她們無論是誰,隻會成為失敗者。這一句話,待會兒回去,孤也要對她們說。總之,為了大局著想,孤會喜歡,你們親如姐妹,孤更喜歡。”

“是。”

“你們明天就要回去了,孤還有一句話想說。今天與你們說的話,是你們心智成熟,所以才說的,對雨荷她們就不要提了。母後,你們在東宮之中,還是要尊敬。”

“是。”

“回吧。”

三人再次踩著青草,向車駕返回。

一邊聽著妻子讀信,一邊吃著胡餅發呆。

皇帝的主食也是胡餅,不過比百姓吃的那種胡餅味道好得多,李威反複比較過的。

薛仁貴那次還能怪這個怪那樣,這一次終於意識到吐蕃的強大,論欽陵的可怕。曆史上,李治自李敬玄大敗後,直接放棄了重新拿下青海的想法,盡管青海雖好,有了青海,不僅有南絲綢之路,還能使河西走廊不再單薄。但一敗再敗,吃不消,連李敬玄等人,都忘記追究責任。

現在知道了,吐蕃得慢慢來,這個蛋不是恐龍蛋,也是隻鴕鳥蛋,一口絕對吞不下去的。

因此,兒子這封長信,寫了很多東西,也覺得寫得比較合理。

但大半天後,李治忽然問道:“皇後,這一戰,一共花了多少錢帛?”

史學家羞於談利,很少書寫這方麵的曆史,頂多用一句,窮兵黜武,民不聊生。可實際上,卻是很重要。打了勝仗好些,有戰利品瓜分,唐朝軍隊也不真是傻子,雖不象遊牧民族那樣,順手牽羊,還會做的。勝仗了,死的將士就會少,有功勞的賞賜一下,沒有功勞的回家繼續種田。本來服兵役,就是府兵的義務。

但打了敗仗或者慘勝,壓力就大了。不但有賞賜,還要撫恤,我家的兒子為國家戰死,這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朝廷總得意思意思。再加上官員的層層剝削,一個士兵的撫恤就要花上幾十緡錢。

比如這一次,死了八萬多將士,雖有一萬多人是胡人或者黨項人,還有近七萬唐軍犧牲。就是胡人與黨項人,朝廷同樣還得意思意思,不然以後那一個胡人願意替唐朝出征?

“不計以後的撫恤,大約花費,前後計達五百萬緡。”

“五百萬哪,”李治有些頭痛。想了想又問道:“除了正常的稅務外,其他收入有多少?”

“海市今年會增加,狄侍郎到東都後,臣妾刻意與他交談過,他估算了一下,今年有可能海市稅務能達到二百五十萬緡錢。以後還會增漲,不過會越來越慢,大約到了三百萬時有可能暫時達到巔峰。”

武則天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將狄仁傑調回來。與魏元忠相比,狄仁傑比較圓通,這幾年政局不穩,需要的是狄仁傑這樣的人,而不是魏元忠這樣的方正君子。

這一回坐了火箭,一下子爬到刑部侍郎這個位置。

到了洛陽後,又親自會談。對此人,武則天十分欣賞,很想撬兒子的牆角,將此人撬過來為己用。所以一下子將他撥到頂,再升就是六部尚書或者宰相了。以狄仁傑的資曆,顯然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