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兒臣做下的,父皇,你想一想,兒臣會不會派出刺客,在鬧市裏公開刺殺朝廷的官員?”
“別人不會,可你會。”
武則天拽了拽李治的胳膊肘兒,說道:“陛下莫氣,賢兒你過來,本宮讓北門學士撰了兩本書,一本叫《孝子傳》,一本叫《少陽正範》,回去後好好讀一讀。”
說著手一揮,太監捧出兩本書,遞到李賢手中。
李賢鬱悶萬分,很想說一句,何必裝腔作勢,此案就是你刻意派人刺殺明崇儼,所以傷而不亡。但說不出口,隻好說道:“謝過母後。”
回到府上,焦急萬分。
房氏沏了一壺茶,替他斟上,柔聲說道:“殿下,臣妾有一句,憋在心中很久,一直想說。”
“你說。”
“臣妾初嫁給你時,你也有一些不好的習慣(指喜鬥雞與男同),可隻是一些不起眼的陋習。那時候你還是一直溫文爾雅,學問又好,臣妾感到嫁給你很幸福。可是後來呢?”
“王妃兒,我知道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有的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看似有理,是不是有理?你被權利迷花了眼睛啊,”房氏很是痛心,若李賢本人不動心,無論李治怎麼樣扶,我偏就不上位,又能怎的?實際上李賢本人也想上位,做事急迫,於是越墜越深。
李賢不語。
“男兒是要有雄心的,可是要學會見風使舵。首先是人,殿下,你看看你身邊的人,就是張大安又出了多少高明的主意,是為了你好,可因為才能不足,做得又急切,行事過於陰邪。你再看看太子原來用的人,一開始是狄仁傑、魏元忠,就是那個姚元崇,都是一個個方正的君子。劉仁軌與李敬玄肚量狹小,但也是一方重臣,資曆深厚。他們也在教太子爭,可從什麼地方爭,不是教太子如何害人,如何行下種種悖逆的事。而是教太子如何樹立政績,如何贏得民心,如何進退有度,爭的是大義,是名聲,是官員與百姓的心。所以看起來,太子屢次被皇上打壓,步步退讓,實際上皇上卻十分擔心啊。首先,你人都沒有用好,如何去爭?”
“我也想用良臣的,可大哥監國多年,從小就是太子,所以官員相助,但這些良吏誰來助我?”
“殿下,你還執迷不悟啊。”
“我不懂。”
“不是良吏來投,狄仁傑當初是何等人物,一個州的小法曹,說句不好聽的話,殿下你說不定都瞧不起。魏元忠又是什麼樣的人物,一個不得意的小學士,在你王府賓客中都上不了台麵的。姚元崇是什麼樣的人物,一個都沒有中第的布衣。還有那個胡應父子是什麼樣的人物?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要用眼睛去看啊,不但看,還要會用啊。看一看,到了軍中,他重用的幾員大將,今天在青海成了何等的英雄?”
李賢終於無言。
“僅憑借用人這一點,你如何與你大哥爭?”
“所以”
“所以什麼?自古以來邪不壓正,你大哥一回來,你半點機會都沒有。或者皇上會扶持你,僅是掣肘你大哥的一個道具。你大哥不回來,皇後種種手段之下,你當真能得承這個大統?”
“我為什麼有這樣的母親?”李賢放聲大哭。
“殿下,別爭了吧。現在放手還來得及,你還是天下最尊貴的親王(雍,長安也),除了皇權外,還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說得有理,可是將來無論是大哥,或者三弟登基,都不會放過我啊。”
三弟那個沒腦子的貨,三個人一挑撥,加上對自己仇恨,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大哥好一點,不承認不行的。可是因為自己,數萬青海將士白白的犧牲。又置他於死地,換自己,弟弟做出這樣的事,再大的肚量,也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