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氣流侵襲了兩天,很快冷空氣就占據了上風,小雨變成了小雪,天地間白了起來。
揚州城的官員一起出了城,站在大明寺前,沒有辦法,大理寺丞不在意,在意的是江南道按察采訪處置使。
一會兒遠處一大群人從地平線冒了出來,騎馬到了眼前。狄仁傑也不能真擺出架子,立即下了馬,一一還禮。並且看著揚州郊外一些精致的房屋,感慨了一聲:“我一次沒有來過江南,隻聽到揚州的繁華,今天到了此處,果然名不虛傳。”
說好自是高興的,一幹官員臉上都帶著笑容,連道:“那敢,那敢,這皆是兩位聖上英明,揚州才能繁榮如此。”
又客氣了一頓,狄仁傑轉向了揚州太守朱刺史說道:“我初來揚州不熟悉,辦案還需朱太守協助了。”
“這是我應當做的,”朱太守滿麵春風說道。
這是兩黨之爭,狄仁傑不得罪,除天水也不會得罪,反正心中抱定了主意,我保持中立就行。有本事你去查。
狄仁傑瞅了一眼除天水,也說道:“也要除使君相助。”
“敢不奉命。”
“那麼好,這裏有一些名單,請你們幫助狄某將他們一一抓捕歸案。”說著從袖中拿出一份名單,一一宣讀,正是除天水在揚州所有的手下官吏或者衙役。
一個個愕然,剛才還滿麵春風,怎麼突然變臉?
除天水問道:“狄使君,不知他們犯了什麼罪,要抓捕他們?”
狄仁傑使了一個眼色,身邊的侍衛從馬背上拿出一份卷宗。狄仁傑將卷宗遞到除天水手上,除天水打開一看,頭上冷汗滴了下來。這兩天準備妥當,所有賬冊全部做過,也許還能查出來,可狄仁傑難道會在揚州呆上一年半載?
但沒有想到狄仁傑根本不去過問梁金柱罰沒的產業,而是早派了人,清查除天水手下一幹官吏與衙役的財產,原來是多少財產,現在是多少財產。有的機靈,將財產這幾天在轉移,又轉移到何處,全部讓狄仁傑派來的人盯梢出來。隻有少數人漏了法網。這時候沒有財產不明罪這條說法,大概差不多的。
唐朝官員俸祿尚可,但遠不能與宋朝相比。象揚州刺史的俸祿,如果真的很清廉,那麼他隻能養家糊口,再交際朋友同僚,一家人隻能過“小康”生活,決不可能過住豪宅、錦衣玉食、養家妓生生笙歌的“大康”生活。
真正清廉的官員很少,隻是一些官吏做得不過份,利用灰色錢使腰包鼓一鼓,有的卻做得很過份,直接貪墨。或者機靈的,悄悄置一些產業,當然,還有的官員家中本來就很富足,比如陳昂之家財還不知幾十萬貫,又不用鑽營這些小錢。這個隻要沒有準備,也是比較好查的。
原來的家財隻有那麼多,猛然間增漲了幾十倍,又沒有明確的產業增加錢財的來源,肯定是貪墨而來。因此立即收押也合乎法理。
其實到時候,除天水才真正反應過來,不可能朝廷為了一個商人,授予狄仁傑江南道按察采訪處置使之職。不要說太子還沒有這個權勢,就是以後登了基,也不敢這麼做的。皇上之所以授予此職,是針對鹽糖以及市舶司的稅務,對以後的繼任想一個殺雞賅猴的警告作用。
想到這裏,兩條小腿就軟了。
兩王之爭,還能混水摸魚,看能不能蒙混過關,可是皇下想對自己動手,自己死定了!
大江的另一側,蘇州城中梅花館內,司法參軍梅子平喝著悶酒。
這段時間很不開心,小時候喜歡上鄰家一個女孩子,但門第太寒薄了,父母不同意。後來自己擔任官職後,父母雙亡,女孩子因為不能生育,在夫家過得不開心,於是竄奪著她與丈夫發生矛盾離婚,然後將她納為小妾。
到了蘇州擔任司法參軍後,將這個女孩子也接到蘇州來。卻沒有想到讓曹王看到,強行索要。不但是自己上司,還有一個宗室的王爺身份,無奈之下,隻好忍痛割愛。可是女孩子進了曹王府,想不開了,自殺死了。
這讓他感到很虧疚,又怕曹王看到,認為自己有怨言,經常背下裏借酒澆愁。
喝了兩壺酒,身體暖和一些,看到兩個大漢走了過來,在他鄰座坐下來。其中一個大漢譏笑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你都不報仇,還是一個男人嗎?”
北方的口音,但是對另外一個大漢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