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下揚州。鶯飛草長的年月,揚州成了一枕若即若離的春夢。一條小船順水而來,驚破了一河的寧靜。船頭站著一個年約三十如許的男子,威武高大,氣度威嚴,看其穿著,雖極是華貴,但似乎並不是中原人士。身後走出一個中年婦人,指著前麵道,耶律老爺,那就是本城的學堂“翡翠台”了。耶律昊堅點點頭,冷峻的麵龐微微露出些難以捉摸的神色。那婦人隱約覺得不妥,心想這些人看起來都不是善良之輩,自己若是因為貪這幾兩銀子再害了溫家少爺,憑著溫家的財勢,自己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不免笑道,這溫家可是這揚州城裏不得了的人家,不僅是這江南的首富,溫家大公子如今更是當朝最年輕的將軍,前兩天剛從京城回來,他們府裏單是家丁就有上千人,哎呀呀,他們家沒人能夠惹得起!耶律昊堅嘴角冷冷露出一絲笑意,一個侍衛打扮的年輕人忙走出來道,這位大嬸放心,我們老爺是來尋人,不會為難溫少爺的。那婦人一聽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溫家小少爺人是極好的,人善良出手又大方,你們若有事找他,指定會幫你們的!要是他幫你們尋人,憑著他家的財勢,任是什麼人都能找得到!那婦人一時說得忘形,沒注意到耶律的臉色漸漸冷淡了下來。船靠到岸上,高起忙道,多謝大嬸幫忙!說著又掏出幾兩銀子放到那婦人手裏,婦人心領神會,忙滿臉堆笑地走下船去。翡翠台上,下了學的孩子從層層綾綃背後跑了出來。老夫子從裏麵走出來,看到他們歡呼雀躍的樣子,不由笑著搖搖頭,抬眼看到昌平街上一溜的隨從,回頭笑道,穀雨,你府裏來人接你了,還不走?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少年便從裏麵走了出來,耶律不經意一抬頭,隻見一個清秀的少年,素衣玉冠,側影靜默如畫一般,手裏還拿著一卷畫軸道,夫子,這畫我能拿回去嗎,明天我一定再拿回來!你這小子,又想騙夫子了吧,我可告訴你,這畫可是我收藏了很多年的,你要是再畫個假的來糊弄我……不會不會!少年笑嘻嘻地求道,我的功力哪到這個地步,好夫子,你不相信穀雨,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力嘛!老夫子雖是批評,眉眼裏卻都是笑意,對於自己最鍾愛的弟子,他一向拒絕不了,隻好道,怪不得他們都跑了,隻有你非蹭到最後一個,原來是有這個想頭!說著便伸手想敲他,卻被那少年一轉身,極靈活地躲了過去,撒腿跑到岸邊,回頭笑道,穀雨多謝夫子啦!他的笑容燦若春花,原本那麼狡黠的人,偏生就了那麼清秀的模樣,風吹烏發微曳,溫柔了歲月,驚豔了時光。耶律一時看得出神,見那少年走到岸邊的花叢間,忽然一個轉身不見了蹤影,心裏正覺得納悶,忽然一個人影躥到了船上,“哎呦”一聲直撞到他的懷裏麵。高起正要拔劍,卻被耶律一把按住,輕輕搖了搖頭,隻覺得鼻息間一股清香,灼得人隱隱發癢。那少年捂著鼻子抬起頭來,埋怨道,我還以為撞牆上了呢,怎麼那麼硬?說著又揮手敲了敲他的胸膛。岸上的人似乎覺察出了異樣,紛紛往岸邊跑過來,少年忙鑽進耶律的披風裏麵,伸出手道,趕快開船,這些錢都給你們!高起一時沒反映過來,眼睜睜看著一隻手從披風裏伸出來,上麵放著一把碎銀子。少年不耐煩地說道,快點拿著,劃船啊!船家抬頭看了看客人,見耶律昊堅點了點頭,慌忙拿起了船槳。“小少爺”!“小少爺”!……岸上的人早已經亂成一團。高起慌忙道,……那個……已經走遠了,你趕緊出來!少年這才探出頭來,燦然一笑,摸著耶律昊堅的腿說,果然是幹苦力的,身形這麼寬,正好擋住我!說著竟又貼過去比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