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的白毛都被血染紅,方才尹蒼山那一掌把它傷得不輕。而它解決了尹蒼山,卻還執意跑來尋找主人。

不得不說,今日這肥貓全場最佳,如果沒有它,說不定……

謝知微沒再往下想,把“狗”抱在懷裏,將手按在它的腦袋上,渡了一大股靈力給它保命。它剛有點勁兒,嘴裏就“喵喵”叫著掙紮起來,踉踉蹌蹌的往一個方向去。

謝知微心裏一動,隔著落定的浮灰看過去。井底那處角落,枯敗的藤蔓蜿蜒繚繞,後麵儼然是個人。

一個白衣人。

謝知微的視線就挪不開了,他一眨不眨的看著,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往那裏爬了。

井底不大,和那個角落距離不過一丈,可謝知微卻覺得隔了千萬裏,穆涸也和他在現實中好幾年沒見了似的。

“狗”跳到那盤藤蔓上哀哀的叫著,謝知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的人不會有事,放心吧大兄弟。”

他將一個禁咒點過去,“狗”頓時四腳朝天的倒下去,被他輕輕的放在一旁的枯草上,呼呼大睡。

此時穆涸已經失去了意識,隻有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氣若遊絲。尹蒼山為了掩人耳目,用藤蔓整個把他蓋住了。謝知微從外麵隻能影綽看見帶血的白衣。

他扒開穆涸臉上的幾綹藤蔓,穆涸的眉眼到下巴依次露出來。他低垂著頭,臉色蒼白,使得睫毛的陰影分外明晰。加上嘴唇抿在一起,就像是在安靜的等著什麼。

謝知微生出一種錯覺——他從前拍戲時,演新郎給自己的愛人掀頭紗,也是這麼個動作。穆涸就像是一直等著他的那個愛人。

謝知微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可笑很不合時宜,但一顆心卻砰砰跳起來,比他拿影帝那會兒更緊張。

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也不知是想擦血還是想擦汙垢。可他在井上井下折騰這麼久,手掌到指尖的燎泡早被碎石瓦塊磨爛,血液和著塵土沾了一手。這一來,臉上似乎更髒了。

……媽蛋的,這形象也是沒誰了。

謝知微皺了皺眉,但眉目間很快柔和下來。他歎了口氣,心想,真是遺憾,不能給他最後看一眼哥最酷炫狂拽的樣子了。

他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繼續扒下穆涸身上的藤蔓。

那鎖骨處插著的兩道紅光已經被玄鐵鎖替代,穆涸整個上半身都是早已幹涸的血跡。謝知微看見這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來,拿過青萍劍一拍。

兩道青色光華從劍柄處流出,在兩根玄鐵鎖上盤桓片刻,隻聽“哢嚓”兩聲,玄鐵鎖應聲斷了,從穆涸體內掉出去。

謝知微腳一軟,重新倒下去,他用力扶住井壁才沒有壓在穆涸身上。他瞧見穆涸的鎖骨處又開始出血,忙伸手按住,靈力自掌心湧入傷處。

穆涸的眉心微微一動,嘴裏發出一聲低吟。

謝知微輕聲道:“忍一忍,很快就好。”

穆涸原本癱軟的身子僵了一瞬,他猛地睜開眼:“師尊?”

謝知微應道:“是我。”

穆涸雖然虛弱,視力卻沒有受絲毫影響。一張滿是血汙的臉近在咫尺,他眸中很快由恍惚變得清明,頓時失聲叫道:“師尊!”

他邊喊邊起身,卻被謝知微按了回去:“別亂動,為師給你……療傷。”

穆涸怔怔的看著他,雖然沒有再動,卻緊緊攥住按在自己鎖骨上的那一雙手,一疊聲的道:“師尊是怎麼來的!師尊為何會傷成這樣?師尊……在夢境中說的話,竟然不是在哄弟子!”

謝知微勾起嘴角,點頭:“為師說過,要你好好的。”

“弟子遵命,一定會好好的。”穆涸眼睛裏蒙上一層霧氣,手上攥的更緊了,“師尊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