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嫡大大頭疼:“說來說去你就是執迷不悟、死性不改!”
“父皇,兒子深知此法危機重重,但兒子真的不願就此作罷。”鳳梧再磕了個頭,“父皇可以認為兒子瘋了,放棄眼目可見的天界尊榮,放棄日月同輝永生不滅的坦途大道;兒子也自認錯了,先前不顧一切自以為是用秘法試圖換回師尊,這才引來這許多事……可兒子如今已知自己並非一廂情願,委實不願自欺欺人,放棄這最後的辦法。”
鳳嫡歎了口氣:“無常自流,自在通達。你如此強求,甚於逆天改命!”
鳳梧於袖中緊緊握拳道:“師尊能將兒子帶回,兒子亦定將師尊帶回!”
“你可知——”
“兒子深知無完全之法,但執念已生,若不得行,兒子隻怕……”
鳳嫡聽不下去,轉頭望著另外幾人道:“你們也是這個意思?”
鬼王勾起嘴角,似乎是笑的。魔尊撣了撣衣襟,麵上無可無不可。玉仙君聳了聳肩道:“那是我老友,能回來把酒論劍也是樂事。”
鳳嫡一甩袖子:“我不同意!”
鳳梧看著自家父皇離席而去,垂目長歎。
鬼王起身離去前忽而頓足道:“金烏,妖獸或神鳥,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鳳梧眼中一亮。
魔尊拂過耳後一縷垂發:“妖皇之子可繼天帝之位,足見天道並無偏頗。事在人為,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玉仙君噴笑道:“你不過是打算看熱鬧不嫌事大罷了。”
魔尊哼笑一聲,念個訣隱去身形行前留下句話來:“弄死天帝不是件很有趣的事麽?”
鳳梧亦忍不住低笑一聲:“謝魔尊援手。”
最後剩下的玉仙君過來拍拍他肩膀:“你小子就好好跪著吧,你爹甚麽時候想明白了,自然會聽你的。”
鳳梧抿了抿唇道:“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父皇。”
“你比他勇敢多了。”玉仙君挑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雖說陰差陽錯,但境隨心轉。”
鳳梧望著他搖晃著袖子也踏雲離去了,不由掃過空曠的殿內,定定心神深吸口氣,再度端正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知道自家嘴硬心軟的父皇一定在某處窺探著他,就如同上一次那般。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他一廂情願;不同的是,這一次,需求到別界尊主同力。雖則他還不是太明白他們願意出手相助的理由,但他已顧不得那許多。
魂魄離散,命格消亡,哪怕是神,也經不起千萬年的水滴石穿。
也許還要找找周鹿溪,這法子跟他那一族的法術也有些關係。
鳳梧想著卻又笑了,玉仙君大概會幫他弄好。更別說周鹿溪那個家夥如此崇拜他家“老大”,想來也是願意的。
唯一不願的,大概隻有自家父皇。不過他的不願,也是愛子心切。鳳梧歎了口氣,深覺愧疚。雖說這父皇一直不太管他,但終歸血脈生養,不可說無情。況且,他也猜著自家父皇亦是心有不甘。
隻是當年父皇沒有邁出的那一步,他邁了。鳳梧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隻盼望力竭神消之前,父皇能同意這大膽妄為的舉動。
畢竟轉換陰陽再造乾坤,非眾界同心戮力不可。
——師尊,你看你不在,徒兒就要搞事情,萬一搞砸了壞你名聲,可如何是好?
不知過得多久,不知何時睡去,覺察到自己毫發無傷醒來時,鳳梧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損傷帶來的疼痛或是不適,更沒有千山萬水踽踽獨行後的沉重疲倦。
法力……法力自然是沒了。不過鳳梧內心卻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