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OSPLAY活動會場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奇怪女孩,她穿著層層疊疊的綠色蓬蓬裙長及墜地,碧綠發絲看起來是質地極好的高檔品,那一對又尖又翹的耳朵,也是極逼真的精仿品。
小鎮本就不大,玩COSPLAY的更是屈指可數,大家都是熟人,有點什麼消息、出現了哪個新人,三分鍾就能傳遍整個圈子。這個陌生女孩突然出現在活動會場,還是引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議論。
“喂讓一下,讓一下。”
她似乎不懂得侯場需要排隊這件事情,也絲毫沒感覺到因為她的插隊在隊伍裏所散發出來的怨氣,笑眯眯地從隊伍最後突擊到最前麵,站在排第一的我的麵前。
“嗨,請讓一下。”女孩眨著眼睛十分愉快地說。
“你這耳朵,”我下意識的側身讓她,就在她擦身而過的瞬間,我故意抬手摸了她的尖角耳朵,入手一片溫熱,“哪裏買的?跟真的一樣。”
剛剛還笑著的女孩轉眼臉色大變的捂著耳朵極其靈活的跳到舞台邊緣,“你幹什麼!”她滿眼憤慨,像遭到了極為不尊重的對待。
“什麼幹什麼,問問而已嘛,有好東西當然要大家分享啊。”
我悄悄捂住腰側的口袋,那裏麵有捕獵樹精的專用獵網。眼前的女孩有著不同於常人的氣息,尤其是那一對尖角的耳朵,簡直太熟悉了,可是會場人人都是誇張的裝扮,再加上我竟然嗅不出她身上有關樹精的味道來,一時之間也不敢確認。
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尖角耳朵慢慢豎了起來,這種機警的反應讓我懷疑更深。
會場人太多,不方便出手,她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隻等她有所動作便可出手抓捕,可她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瞠目結舌,不知道是不是該推翻之前所有的懷疑。
舞台邊上燃著小小的一盞煤油燈,那是下一組表演需要的道具,而她,那個我認定是樹精的女孩卻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火苗邊,一邊搓手一邊哈氣,如果她現在在舞台上,我會以為她是在表演“烤火”這個詞的情景。
2,
我叫林寂,是隱藏在人類社會的森林獵人,主要職責是抓捕逃出原始森林的樹精。原始森林古老靜謐,裏麵的生活雖然平穩卻很苦悶,那連接天地的綠色看多了也是會晃到眼睛的,出逃的小樹精多半都是忍受不了數百年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而試圖到人類社會尋求歡樂。我常常混跡於各大漫展和COS聚會,是因為自身特點明顯的樹精大多會選擇這樣裝扮奇怪的人群作為她們的掩護。
“林寂,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愛好是不是應該要收斂一點了。”班主任把寫著我名字的打滿紅色叉叉的試卷攤開在桌上,痛心疾首地勸告,“現在正是學習的時候,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地方。”
千篇一律的陳詞濫調,我捧著不及格的試卷靠在操場的看台邊上,天空那麼藍那麼遠,我距離森林也那麼遠,她們根本不懂我存在於人類社會的意義,也永遠不會懂得我在這裏有多孤單,有的時候我甚至渴望抓回一隻樹精與自己作伴,跟她分享遙遠森林裏最隱秘的故事。
遠處的操場上,幾個男孩子圍著一個女孩子在爭吵著什麼,隔得太遠聽不清。逆著光看過去,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女孩子有些麵熟。
女孩穿著校服,頭發蓬蓬鬆鬆地在頭上亂成一團,堆得老高,完全看不見耳朵,亂糟糟的模樣與活動那天的幹淨漂亮相差甚遠。這會她正雙手插腰,一副母老虎的架勢:“道歉,你們必須道歉!”對麵的幾個男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她了,罵罵咧咧:“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沒有人會想到是女孩先動手,她對麵的男生沒有防備一個趔趄被推倒在地,錯愕之後立刻不服氣地爬起來,挽了袖子作勢就要打架。
“男生打女生啊,傳出去還不被人給笑死啦。”剛剛被老師批評,這會有個現成的教訓人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一邊講道理一邊拉著女孩悄悄往後退。。
開玩笑,這真要打起來,我們肯定不是對手,吃虧的事不能幹!
我拽著她一路跑上看台,看下麵的男生沒有追過來的意思才停下腳步:“他們怎麼你了?”大概沒想到隻有一麵之緣的我會出手幫忙,女孩還處在震驚裏,聽了我的話,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與我保持距離,抬手指著操場上踢球的男生憤恨的說:“他們欺負我!”
樹精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生物,所謂七情六欲,在她們身上也是不完整的。很久很久之前,為了捍衛自己的領地,樹精之間曾經爆發過一場慘烈的戰役,原本數量巨大的樹精在一夜之間十死八九,剩下來的這些為了紀念那些因為戰爭而死去的先輩,選擇拔除了所有與暴戾有關的情緒。
可是眼前的女孩表情暴戾凶狠,她真的會是樹精嗎?可剛剛我拽著她的時候靠那麼近我也沒有聞任何不妥的氣味,難道真是我猜錯了?
“我叫林寂,你呢?”認識是查清真相的第一步。
“小夏。”女孩狐疑的瞅我一眼,轉身就走。
3,
左請教右翻書地熬了大半夜,終於把試卷上的所有錯題都訂正完成。一大早,踏著雨點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遲到了,課代表說其他同學的試卷已經收齊交給老師了,我隻好自己去交。在穿過一樓實驗室的時候正巧碰上正偷偷往教室裏探望的小夏。
“嗨,又見麵了。”我一巴掌拍上她的肩,嚇得她差點扔掉手裏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