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慧杉念叨著,往外走去。我趕緊吩咐紅珠為我研磨,炫白的紙上,我提筆一筆一劃很是認真的寫了十個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凝。
“小主,寫這個做什麼?”紅珠相思看懂了我的意思,卻還是不死心的繼續問道。我歎了口氣,“雖然,今天我們僥幸揣測對了沈貴妃的意圖,卻難保他日,她不會趁皇上不在之日,強行淩辱。這些東西,待我日後進了冷宮,你再找個合適的機會給皇上。興許,皇上會念在我昔日的好,保住慧杉,以後,我就將慧杉托付於你,你們二人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不求有福同享,但求禍福與共,若是我死了,你們隻要記得為我燒點紙錢就是了。”
“不會的,小主千年萬年依然在。”
“那我都是老妖精了,你不怕啊。”
“怕,怕極了,卻始終不敵人心可怕。”
“這些事情,莫要告訴慧杉,她跟著我,也算是盡心盡責。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就這些了,紅珠,安鎣華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也莫要在自責。逝者已矣,願生者樂安,想開些。我看你和張德裕的關係不錯,需要我向皇上為你們請命對食嗎?”
“不,張德裕是好人,現在這樣的關係,我覺得挺好,沒必要變動。倒是小主,什麼都為我們做奴婢的考慮周全,卻從不為自己打算。”
“命不由己,還是聽天命吧。”我閉目,就聽到慧杉走進來的腳步聲,似乎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哭腔,“小主,我什麼都聽到了,奴婢還是那句話:小主生,奴婢生,小主死,奴婢死!”慧杉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傻丫頭,什麼生不生死不死的,你還要好好活著,與你弟弟相認。”我扶起她,眼裏也流淌著淚水。我拿過她手中的剪刀,解下自己的長發,“身體發膚授之父母,今日斷發,隻為來日相聚。”話畢,我用力剪下一撮漆黑的秀發。
“用同心結係好,交與你保管,日後,記得我今日之話。”
“是,小主。”紅珠跪在地上,雙手接過我遞給她的秀發。
眼看著春至將臨,心裏的哀傷還是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減少。春至之日,皇上要去大興寺為帝王基業祈福,這是每一年帝王必須做的事情。夜裏,禹閆抱著我,輕輕地說著,“末末,你知道嗎?今日清寒跑到大殿之上與朕吵了起來。她說朕包庇謀害皇子真凶,要求嚴懲於你,你說,朕如何是好?”
接下來,是他的歎息。久久,他又道,“你知道嗎?在過兩日就是春至,朕怕,朕一走,她會加害於你。朕想著,若是要保住你,隻有讓你再進冷宮,你放心,朕會在合適的機會將你救出來。隻是,又要苦了你。冷宮裏,朕已經派人重新布置了一番,你再去必不會和以前一樣過的那般苦。”
聽著他靜靜的話,我的淚水慢慢溢出了眼角,隻怕,這一去,我們便是天人永隔。想到這,我緊緊的抱住他,就像抱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力。
一切,如我預想的那樣,冷宮注定是我走不出的圍城。走出落夕閣時,我在書案上留下了一首詩夾在那本古詩詞中。那是一個夕陽西沉的天氣,慧杉抱著包袱同我一道再度踏入了這個永劫不複的深淵。
青藤站在我曾經住的房子裏等候我們的到來,青藤看著我,麵色灰白。連續兩日,我都不曾說話,也不曾進食,急壞了她們兩人。
春至之日,皇上起駕的聲音格外響亮,我坐在走廊的圍欄上,頭倚著欄杆,看著日出的升起。多麼美麗華麗的日出,今日過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小主,皇上已經去了,您多少吃一點東西啊,就算沈貴妃還沒下手,您也自己將自己餓死了啊。”青藤扶著我,看著麵色慘白的我,她不住規勸。我搖搖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天際。
我在等,等他的出現,等奇跡的發生。
“小主,不論如何,你絕對不能自暴自棄啊。”慧杉看著我,企圖讓我堅強讓她們看到一點希望。我依舊倚在欄杆上,望著天際出神,隱隱隻看到她們張合的嘴角,卻一句也沒聽見。